但身为先天强者,身为一个势力的执掌者,就算全城的人对天下第一美人如何好奇,只要她不想露面,便没有人能一窥真容。
甚至这种唐突的想法都只能藏在心里,绝不能宣之于口。
这就是实力和地位带来的震慑力。
……
身在客栈的谢天阑自然是得到了顾玄薇到来的消息,心潮暗涌,立刻就去见她这样的疯狂念头冒了一次又一次,甚至每一次冒出来都自动找好了理由,诸如‘我一个人前来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你’‘上次的伤可好了’等理由,而下一刻就会自知虚假不妥,飞快被理智否决。
“今日谢兄可有什么烦心事?”陆天机落下一枚白子后,抬眼看向谢天阑。
谢天阑正执着黑子,目光凝注在棋盘上,听到这话后,手指动了动,放下一子后才问道:“陆兄何出此言?”
陆天机浅浅一笑:“观棋如观人,前几日谢兄棋势无论顺风逆风皆静默如冰,遇到困境时,落棋亦沉稳不迫,而到了今日……”他伸出与白色棋子差不多同色的苍白指尖,在一处地方落下一子,将谢天阑一大片黑子围杀殆尽:“显然有些神思不属。”
谢天阑坦然一笑,豁达的承认:“我棋力本不如你,前几日也是输多赢少。”
“这不同。”陆天机一边收着黑子,一边道:“天下大道,皆是一通百通,你剑道有成,棋势便宛如利剑冷锋,我前几次与你下棋时,皆要费心布局,才能在最后小胜几目。今日这盘棋,你棋中少了往日剑意,显然心不在此。”
“抱歉。”谢天阑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扰了陆兄兴致。”
“不能为谢兄分忧,我才惭愧。”陆天机露出和煦的笑容,知道谢天阑并不想说原因,也不强求,几日来的了解让他很欣赏对方,和谢天阑这种人交往,只要不是存了什么利用心思,感受绝对是清风明月,舒心愉快。
于是陆天机干脆的开口告辞:“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谢兄了,若有兴致,可遣人找我。”
“陆兄慢走。”谢天阑将他送出门。
乘兴而来,即兴而归,两人都没有觉得这种下棋下到一半说就走的举动有什么无礼之处。
谢天阑对陆天机是久闻大名,见面之后印象也非常好,一局手谈之后,他也从对方眼中也看出了欣赏之意。
谁说南谢北顾第一次见面没有切磋呢?
只是切磋的地方是在棋盘上,他们用了另一种方法向彼此阐述了自身的道路而已。
谢天阑对陆天机虽然不像吴尘那样一见如故,却也非常欣赏。
……
每一个到达逐日城的先天,黄家都会派人邀请,只是之前谢天阑到的时候,想着住进黄家多有不便就推辞了,结果到了这两日里,谢天阑响起当时的拒绝,心中隐隐后悔,若是住进黄家,如今就能理所当然的与玄薇叙旧了吧……
所以这两日除开凝神打坐的时候,他其他时间总有些神思不属,直到两日过后,终于到了铸剑大会的观礼之日。
所有收到帖子的人上面的日期都是今日,是以无论是住在逐日城各处的其他人,还是因为身份地位重而被邀请入黄家的人,都会前往黄家在逐日城外的坞堡观礼。
时辰将近,黄家坐落于城外的坞堡中门大开,迎来宾客。
此堡建立之处背靠着息烽山,乃是有名的火山,据说乃是上古时仙神战斗时落入的天火造就,只在千年前喷发过一次,当时火光蔽日,熔岩冲天,而息烽山周边树木植物也因为那一次有了变化,成为了绝佳的木炭煤料,兼有地热温泉,吸引了众多冶炼大家,时日久了,方才得名逐日城。
这些冶炼大家中,黄家便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家族,不仅举家搬迁至逐日城,还将靠着息烽山建了一座专门用来炼制武器的坞堡,就是眼下之处。
谢天阑稍稍提前了一些时辰抵达,在仆人的牵引下,进入了坞堡内部,立刻就有人请他前去客厅用茶稍待。
一进宽阔的厅堂,就见其中已经有了不少正道武者,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既有独身前来的先天强者,也有的带着弟子,见到谢天阑进来,不少猜出他身份的先天端茶阖首,谢天阑一一点头微笑示意,然后寻了椅子坐下。
没过一会,陆天机也进了大厅,他坐在轮椅上,依旧是面色苍白,久疾缠身的模样,一个清秀侍女在后面推着他的轮椅。
他与周围认识的人打过招呼之后,便让侍女推着轮椅来到了谢天阑这边,与他笑着打招呼:“谢兄。”
“陆兄。”谢天阑微笑回应。
两人关系融洽的样子,倒让周围的人多瞧了几眼。
没过一会,外间突然安静了下来,紧跟着还传来一阵阵吸气之声。
谢天阑心中一动,立刻将目光转向门口。
坐在厅中的其他人也听到了不寻常的动静,隐隐有所猜测,注意力亦齐齐投注在了门口。
然后就见敞开的大门口,走入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女子。
明月投凡,满室生光,厅堂内霎时变得落针可闻。
逍遥游有云: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她就像从传奇神话中走出天人,遑论年轻的后天弟子,就连先天强者亦不免在她的气度容光下怔愣失神,如坠迷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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