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猛子抢话,这实在有违一个臣下的本分,但祖公略本身就是个不拘小节之人,更兼他理解猛子出身民间,一时半会还难以适应当官,且是位高言重之臣的身份,而猛子又是追谁他多少年了,感情自然非一般君臣,所以祖公略没有斥责他,只自言自语般的道:“等回了宫,不知何年月能再回来,所有的人和事转瞬便成为云烟。”
曾几何时,善宝是最怕回宫的,而今却有些迫不及待,离开雷公镇,也便断了文婉仪对祖公略的念想,然葡萄的话她又不得不对祖公略转述:“文婉仪让人来见皇上,只告诉皇上一句话,她想活着。”
眼角余光,善宝看见祖公略眉头分明跳动了下,应该是文婉仪这句悲惨的话触痛了亦或是触动了他的心,他却什么都没说,身姿挺拔,脚步不乱,表情如常。
接着,好长的一段路彼此都不说话,猛子和锦瑟后头以三步之遥跟随,也不敢随意交谈。
只等回了房,丫头们端了茶上来,祖公略一壁吃茶一壁同善宝道:“累了就歇着罢。”
善宝过来抓住他的手:“皇上何必苦撑。”
祖公略对上善宝的目光,继而长长的出口气:“宝儿,你总是这样一眼把我看穿。”
善宝莞尔:“知夫莫若妻。”
祖公略细长的手指轻轻画着善宝不加雕琢的眉,像是在欣赏一件无价之宝,发自内心的感慨:“这世上好女人的长处都给你一人占了,而朕拥有了你,何其幸哉!”
善宝顽皮一笑:“天下的好东西都是皇上的,天下的好女人也应该是皇上的。”
祖公略突然哈哈大笑,极其开心,刮了下善宝的鼻子:“自卖自夸。”
随后,脸色肃然,凝重的看着善宝道:“朕就喜欢你的聪慧,带着狡诈的那种聪慧。”
善宝乐得接受他这样的评价,一个人只有聪明是不够的,要懂得一个道理,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保全自己方是大智慧,她问:“皇上是想要我去救文婉仪?”
祖公略心情复杂:“其实她罪该万死,但我不想她死在你手上,或许这是朕自私,我要你好得完完整整。”
善宝一直以为他阻止自己对付文婉仪是因为他对文婉仪的那种亲情,且原来还有这个因由在里面,善宝大为感动,试想那天若非与文婉仪遭遇在寺院,或许文婉仪不会病得如此厉害,这个善宝无法狡辩,所以,她道:“我试试看。”
锦瑟似有话说,善宝忙伸手制止,无论锦瑟还是她自己,都不能恃宠而骄,自古伴君如伴虎,以前他是祖公略,现在他是皇上,一个人会随着身份的转换而转换心态的,比如自己,如今开口本宫闭口本宫不也是非常自然么,看着别人对自己伏地叩拜不也是心安理得么,所以,善宝点头答应:“我只能救她一时,不能救她一世。”
祖公略点头:“这件事后,朕,便不再欠她的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你不是想活着么,本宫看看能不能救你
次日是个响晴天。
善宝与祖公略兵分两路,善宝由锦瑟、茱萸、茯苓陪同,由猛子带着天子亲随保护,去文家给文婉仪诊病,而祖公略去找外祖父白凤山。
猛子去京城找到祖公略,已经把在长青山发现白素心的事告诉了他,母亲活着,这或许是重伤下的祖公略能够迅速好转的其中之一的因由,而寻母亲之前,他要先见见白凤山。
夏日里的响晴意味着炎热,太阳像个大火球高高悬着,庭院里的树木蔫头耷脑,花也暗淡了颜色,一只觅食的鸟儿扑在窗棂上,把房内的文婉仪唬了一跳,侧头来看,隔着窗户纸看见那鸟儿的瞬间掠走的影子,那翙翙之音对于久卧病床的文婉仪来讲,恁般动听,那是生命的声音。
她虽然瘦,因门窗紧闭她还是感觉憋闷,更因为葡萄办事不利生气,躺在炕上还在骂着葡萄:“我让你去找皇上,你去找善宝那个贱人,她怎么可能把我的话转达给皇上呢,她可是恨死了我。”
葡萄一脸的委屈:“奴婢差点连衙署都进不去,皇上万乘之尊,岂是我想见就见的。”
她还顶嘴,文婉仪恼羞成怒,顺手抓了个物事打过去,咔嚓落下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手钏,瘦成骷髅,手钏不知何时脱离了手腕,也幸好是手钏不是手镯,否则非碎了不可。
葡萄本能往门口一躲,竟撞在进来的芬芳身上,芬芳挥手啪的一巴掌,打在葡萄侧脸,并骂道:“混账东西,毛手毛脚的做事,改天把你拨去刷茅厕。”
葡萄先给文婉仪打骂,现下又给个芬芳打骂,可真是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她扭头哭着跑了出去。
见是芬芳到来,文婉仪心就一抖,不知今个她想怎么对待自己,先把牙要紧了,准备承受她非人的折磨。
芬芳春风得意,才几天时间脸庞也圆润了不少,头上珠翠乱颤,身上绫罗绸缎,连走路都不是以往的小碎步微垂头,而是扬着脑袋,站在炕前倨傲的看了看文婉仪:“今个用不着我出手,皇后娘娘亲自到来,恐你过不了今晚了,识相的,赶紧把木帮移交的凭据写了,或许我可以保你不死。”
善宝的到来,芬芳以为是来给文婉仪送催命符的,这也是她们之前定好的事情。
文婉仪当然晓得皇后即是善宝,心簌簌发抖,眸光都似乎被鞭挞了似的,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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