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纾璇无言以对,暗自叹气。
林然真的什么都想起来了,那天傍晚的天空红的如血一般,他放学回家看到家门口站着两个人,就像两个门神一样面无表情。
他绕到后面,经过一扇他和林心小时候自制的秘密小门进去,透过后花园的玻璃窗看到了震惊的一幕,他的父母被几个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坐在他们面前的是那个总是和蔼可亲的张叔叔,此时此刻那脸上的亲切感被阴郁所替代,那双眼睛里是狠厉的色彩,他突然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张叔叔。
然后,他看到张子聪朝母亲的嘴里灌着一瓶药,父亲想要上前却被身后的两个男人压着动弹不得,第一次看到父亲悲恸的表情和母亲含泪的摇头,他终于忍不住打算冲进去,结果被一个姐姐给拦住了。
张纾璇也很想冲上去,可是她明白如果被父亲发现了他们两个看到了这一幕,这个孩子必死无疑,所以她用尽全身力气捂住林然的嘴巴把他拖走。
终于拖到了别墅外的树林里,这才累的松开了林然,谁知道林然又要往回跑,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只好捡起一块石头朝他后脑勺砸去,她第一次伤人,下手没个轻重,看到他白色的校服领子上染上了红色的血迹这才知道慌了。
她现在又不敢报警,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夜色中,她看到父亲的车离开,随即低头看了一眼林然,他突然睁开眼睛看了看她,又昏了过去。
她起身跑到附近的电话亭报了警,第二天林氏夫妇自杀的消息传遍全城,林家小儿子在医院昏迷不醒。
随后,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礼拜谁也不见。
张子聪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而她始终是还小沉不住气,她追问父亲为什么要杀害林氏夫妇,张子聪从震惊慢慢的冷了脸。
那一夜父女俩第一次吵翻了天,张子聪第一次打了她。
不过,始终是血浓于水,张纾璇做不到背叛父亲,而良心的谴责让她陷入崩溃的边缘,三天后,她去医院看了林然,她只敢偷偷的去看,同时她看到了坐在轮椅上守着林然的林心,其实小时候她偷偷见过这个比她大两岁的漂亮姐姐。
离开时,她慌乱的撞到了一个轮椅,一低头发现是林心,她紧张的不知所措,连连说对不起,也不知道这声对不起是代表撞到了林心,还是真的对不起林心,她没敢停留,慌张的逃开。
她跑出住院大楼,整个人跌坐在角落一旁的椅子上,她望着天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做贼心虚,什么叫做不敢面对,她卷缩在椅子上把头埋进腿间放声大哭起来。
“你没事吧?”一个温润的男声在头顶响起,露在外面的手上多了一张手帕。
她始终没抬头,紧紧的拽着手里的手帕,摇头再摇头。
哭过以后,她徒步流浪,夜色沉醉,夜光下的姑娘却如同行尸走肉,她走到警察局门口看了很久,始终没有勇气走进去。
最终,她选择逃避,一走五年,音讯全无。
“对不起。”除了这句对不起,张纾璇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林然扶起张纾璇,对她说:“张老师,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对不起。”
张纾璇抬起头睨着林然,摇头,一直摇头:“对不起,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不管张子聪曾经做了多少的坏事,不管他内心有多么的黑暗,他始终是张纾璇的父亲,疼爱她忍受她包容她关心她的父亲。
“他杀了人。”林然捏着张纾璇肩膀的手加重了力道,神色却还保持着平静:“他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林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两人僵持不下的局面。
段祁谦微微拧着眉看着他们两个,林然渐渐的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脸色更加的清冷。
“你怎么在这儿?”段祁谦走上前去,疑惑的看着林然,又看了看精神状态并不好的张纾璇。
林然没有回答段祁谦的问题,而是把手放下,插/进裤袋,对张纾璇说:“你考虑清楚,榕越见。”
说完,他越过段祁谦时挺住脚步,没有看他而是看向张纾璇,开口:“如果你把我姐当朋友的话,劝她回榕越,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
段祁谦完全是一片茫然,他转身看着林然颀长的背影,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的背打的很直,却莫名的感到忧伤。
离开寺庙,段祁谦和张纾璇没有说一句话,山脚下的花开得正好,段祁谦始终是忍不住问了起来:“你跟……林然认识?”
张纾璇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段祁谦,轻轻地问:“我能借一下你的后背吗?”
段祁谦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的转身背对着张纾璇,隔着那层薄薄的衬衫,背脊上抵着一个有些发烫的额头,没多久,他觉得有水浸湿衣衫。
林然走了,走的匆忙,张纾璇站在这间空空如也的房间,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神一片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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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心接到林然的电话时已经是深夜,他刚刚下飞机就给林心打电话了,许别一听立刻摸出手机打电话让傅子轩去接他,林然没有拒绝,留了傅子轩的手机号。
挂了电话,林心看向许别:“林然也会有危险?”
许别点点头,拉着林心坐在身边:“现在他们不知道那把钥匙在谁的手上一定也会对林然下手,你忘了,在南郊墓园抢你包的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目的是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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