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容那晚自司幽门绝尘而去,回宫后脚跟还不等落稳,就被传话,父皇母后有请,老宗族祠堂喝茶。
所谓喝茶,就是字面意思,喝茶,当然,是中容跪着,看他父皇母后喝茶。
巢皇本在祠堂中来回踱步,看似心神不定,一见中容,瞬时身躯凛凛,眼射寒星,怒道:“逆子,你今日所为,成何体统?”
巢后身着淡色宫装,裙裾上绣着文竹山松,宽大的裙幅逶迤身后,雍容华贵。三千青丝柔亮润泽,仔细绾成发髻,顶上绣着牡丹的珠钗亦是考究,双眸顾盼,隐约间尚有华彩流溢。巢后虽已至中年,却明显比那巢皇保养得当,旁人一眼看去,便知她定是心操得少了些。她见巢皇怒不可遏地训斥爱子,心中焦急,却也不便插嘴,只在一旁悠悠叹了口气。
中容瞥见母后如此,心中有了三分把握,毕竟母后一向护短,断不会任由父皇责难,弃自己于不顾。譬如往常,不等父皇将那国法家法诸般法端上来,母后定是赶在中容棍棒加身之前先梨花带雨地哭将起来,口中念念,自己福薄,嫁于巢皇近二十载,偏偏只有中容这么一个孩儿,世间本已无甚牵挂,若是中容出了什么事,她就随这孩儿去了。巢皇见状,多半来不及收拾中容,就忙着哄夫人去了。所以中容从小至大,在巢后的妥善保护之下,纵是犯了再大的错误,也未受过多么严厉的惩罚。
中容料定此次也如以往一般,巢皇说要好好给自己点颜色看看,巢后在一旁信誓旦旦道,这孩子愈发无法无天,臣妾愿随陛下前往,一同教训教训他。名为一同训斥,实为一旁监督,谨防巢皇打坏了她的心肝。
只听中容振振有词道:“知生皇十六年前便将安宁公主许配儿臣,此番派来的庶公主,分明是他们失约在先,儿臣何错之有?”
“国宴之上,你弃众人于不顾,独身离席,不尊长辈,不敬来使,无法无度,肆意妄为,还敢问自己何错之有?”
巢皇感慨陈词,巢后亦在一旁附和道:“是啊,中容,你白天就这么跑了,把咱们瞻部的颜面往哪儿搁?你这般高傲任性,目中无人,将来要吃亏的。快给你父皇道个歉,跟他保证今后不会再犯。”
“儿臣没错,为何道歉?”
“逆子,还敢说自己没错?”中容仗着巢后在场,这把火一浇,只把巢皇惹得更为愤怒,扬手就是一掌,中容更是配合,将脸一抬,明摆着“你打啊,你随意,反正是你儿子的脸,打伤了你老婆跟你闹,与我有什么关系”,却被巢后急急挡住。
“中容,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巢后叹气,眼泪已在眼眶中转悠了好几圈,只等巢皇一掌下去,随时准备着泪如雨下。
“母后就儿臣这么一个孩儿,孩儿若过得不幸福,母后还谈什么幸福?孩儿为了母后,也万万不能娶那别苑的牛贺女子为妻。”
“好一个万万不能娶,你就给孤在这儿跪着,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给孤跪到想明白为止!”
巢皇愤然,拂袖离去,堂中只余巢后与中容母子二人,还有一屋子明晃晃的先祖排位。
巢后心道,这孩子脾气倔强,等到他想明白了那是什么时候。目送巢皇走远,赶忙的将中容扶起,一边骂他不懂事,一边又问,雪天冷不冷,跑了一天累不累,跪得腿疼不疼。
安宁只道中容挨了这番训斥,还敢派甲士“保卫”司幽门,当真勇气可嘉。殊不知,中容这骄纵跋扈目空一切的性子,多是拜了他那见不得儿子受半分委屈的母后所赐。生在皇家,有母若此,真不知中容是哪一世修来的福气,更不知,是福是祸。
祸且不谈,自己反正是没这般福分,安宁向来想得开,既然没有,强求也没有用,父母那是运命既定的,犯不上为这种事劳心伤神。况且,玉采还答应她,送她一件趁手的兵器。
师父原话是这么说的:“安宁,挑一件趁手的兵器吧。”
兵器是什么呀?一件好的兵器,那可是能伴随修行之人一生的。安宁一听,这是有大礼相赠啊,立即来了兴致,问道:“无论贵贱吗?”
“只要你说得出名字。”
“只要我说得出名字,师父纵是上天入地,也会为我寻来吗?”师父真敢开口,这承诺可是大到天外去了呀。
“你可以试试。”
安宁心道,师父这人,别看人品不咋地,做起事来当真厚道。往事种种,皆如流水,过去的就由它去吧,从今往后,定当潜心修行,只待灵法大成,割下知生老儿的头颅,翻过来掏空了,给师父热酒喝。长略这小子也不错,蹭他酒喝从来不问自己要钱,到时候,这“皇酒”,也分他一盅吧。
那都是后话,眼前玉采让自己挑兵器,可是刀枪棍棒不都长得大差不差么,这可怎么挑?无奈之下,安宁只得求助那位编九州仙神榜的大神,还是大神周到,写了个什么乒器谱,罗列九州十大兵器:
断天枪,
照胆剑,
隋刃戟,
青霜棍,
龙藻鞭,
墨阳尺,
画影钩,
昆吾剑,
鸣鸿刀,
未名扇。
这些神兵利器,品种繁复,长短不同,轻重不一,刀枪棍戟样样皆有,有的在十二国皇族手中,有的散落民间。除了龙藻鞭被中容用来当马鞭子,墨阳尺被知生老儿当做案头镇尺,未名扇被长略用来扇火扇风玩,断天枪作为公子瑱的遗物被子车腾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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