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
下床的时候,黛蜜已经放轻了动作,生怕吵醒了他。可是不知是因为这男人的五感太灵敏,还是他也像自己一样,睡得不深,总之还是早早醒来了。他的声音很清冷,让她听得心有点慌,好像自己不仅伤了他的身,还伤了他的心似的。
黛蜜努力使自己的表现自然一点点,朝着司寇云战笑了笑。
“嗯,起了,天色尚早,你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司寇云战睁着清明的眼眸,看着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替本王更衣。”
黛蜜小小地被惊到了,不过想着这段日子以来和他亲密的相处,又觉得好像没有必要那么大反应,便起身自衣柜里拿出一套黑色衣袍乖乖巧巧地走到司寇云战面前。
“奴婢侍候王爷更衣。”他既然又自称本王,我就顺着呗。
司寇云战的伤好像已大好了,看他起床的姿势潇洒利索,带着股王者风范,似乎没无独老人说的严重。
黛蜜正在心里研究着究竟是无独老人撒谎还是司寇云战逞强,头顶上的男人却发话了。
“奴婢?你日日自称奴婢,是在骗本王还是在骗你自己?”
骗他还是骗自己??骗自己???
黛蜜蓦然抬头,双眸充满了惊愕,顿时觉得脑子一片轰然大乱,有明显的惊慌失措胡乱逃窜。她竭力保持着最后一份理智,扯出了个像吞了半只苍蝇的笑,打着哈哈。
“呵呵,死妖孽,不愧是才子呀,嗯嗯,你的话真深奥。”
司寇云战垂在身侧的手掌想要抬起,却终是没有再动。只任黛蜜笨手笨脚地为自己更衣。
黛蜜始终垂着头,眼神专注地整理衣裳……清晨的第一道阳光漫进屋内,她披泻在背的发丝柔柔地泛光……而这个玉树临风,惊才风逸的黑衣男子却低头看着前那双小巧笨拙的手,黑亮的瞳仁越来越深,恍若失了神。
……
黛蜜知道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却始终没有勇气抬头回应他一眼,她觉得自己明明该清楚某些事情,却又有另一个声音让她不敢承认。有些害怕,有些彷徨,还有些不确定。慢慢地,她觉得唇角的假笑再也挂不住了,累得够呛。她觉得有点想哭,也许知道为何,也许不知为何,总之就是觉得想哭,还想……暴打眼前这个男人一顿。
心中思绪翻涌,脸上却不露声色,做完最后一个穿衣动作,黛蜜忙移开视线,顺溜溜道:
“我先回去一趟深花楼,到出发的时候,我便过去大门口。”
司寇云战也不开口阻止,目光淡淡扫向她躲闪的脸庞,喉咙里低低地发出一声:“嗯。”
他表情淡淡地望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那张俊逸冷酷的脸上竟微微现出一丝……委屈。
黛蜜离开已经好一会儿,司寇云战却站在原地,出神地望着那扇紧闭的褐漆大门,阳光照在其上,有悠远古朴的浮光。
“吱呀!”
门忽然被打开。
司寇云战倏尔回神,一向谨慎的自己方才竟然完全没有留意周围的动静。
待看清来人,他那张表情吝啬的脸上更是风云大作。
他愣在那里,看着门前扶着墙,气喘吁吁的女子,脚步不由得踏出一步,又停了下来,一时话哽在喉。
黛蜜却长舒了一口气,脸上似乎飘着红晕,她看了一眼怔在原地的司寇云战,又立即瞟向别处,眼珠子灰溜溜地转过不停。
她吞了吞口水,表情尴尬而羞涩,似乎经过漫长的积累,才低低吐出一句。
一句宛若情人间低声怨语的话,让司寇云战霎时间僵了全身,薄削的唇角风情万种地勾起魅惑一笑,丝丝喜悦宛若春水荡着不尽的涟漪。
门被突然打开,又被匆匆关掉,连肇事的少女也逃走了,只留下那一张红菲菲的俏脸,还有那一句深入心扉的……
“那个,我想,我应该不会逃走了。”
……
呸呸呸!我这是作了什么疯?好端端的怎会着了魔似地跑去跟他说那些心惊跳的话?他今日不过是安分了点,不过是安分得让人害怕了点,你也用不着去撒下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啊?他堂堂一个高傲神人,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去安慰个屁呀?
黛蜜疯颠颠地边逃回深花楼,嘴上噼里啪啦骂个不停,一看到深花楼里那张温暖的大床,立即泪奔过去。
埋在被子里好好反省一回,待两片红通通的脸颊冷静下来,却又有些奇怪:好像并不是那么后悔……
脑海里,司寇云战方才那不可置信的表情一掠而过,黛蜜来不及抓住,手却触到一些异物。忙翻开被子,竟是一封信。
信?我床上怎么会有信?在我床上,应该是给我的吧?
黛蜜看这信纸的折法,顿时肯定了这便是自己离开时留个司寇云战的那封信,可是不是走的时候不是放在他的枕下吗?怎么又会回来了?她不再好奇下去,忙打开一看。
信纸顶部那两行歪歪咧咧的字就是自己的杰作了,写着:
“寻常百姓,自在江湖,生世双人,何妨布衣青山坳。”
而下面却又多了一行,字迹苍劲挺秀,看起来很是熟悉,写着:
“空自恼。”
空自恼?空自恼?
我担心的都是空的?你……真的能做到吗?
黛蜜眼中的迷茫慢慢退去,嘴角不禁沁着一丝微笑,她把信重新折好,塞进枕头底下,去屏风后换上一套湖蓝色的窄袖罗裙,又重新绑好头发,对着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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