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首相离开后,强撑着的那一口气骤然泄掉,迟熙言犹如被反噬了似地愈加颓然地跌坐回了沙发上。刚从简短的会面就透支尽了他所有的j-i,ng力,只等着首相一走,他就愈发懵然无知得脑子一片空白了。
他蜷缩在沙发里,什么都不想想,也什么都想不动,就只希望容珩能早一些平安地出来。
可他等了不知多久,没等到容珩从手术室里出来,却先等来了从手术室里先行出来的一位医生。
“切除……肝脏?”迟熙言望着面前这位穿着浅蓝色的洗手衣的医生,茫然地重复道。
医生刚才噼里啪啦地与他说了一大串话,像是一群蜜蜂在绕着他脑袋飞舞,绕得他满脑子嗡嗡嗡得直响,其他的一个字都没能听得进去,而就这听到了的四个字,也教他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切除肝脏……
肝脏是谁?在什么地方?怎么能切除呢?
迟熙言搅着浆糊一样的脑子拼命地思索着,终于勉强如背书一般地想起,肝脏是个器官,是个功能极为复杂的器官,主要以新陈代谢功能为主,不仅参与蛋白质、脂类、糖类和维生素等物质的合成、转化与分解,而且还参与激素、药物等物质的转化和解毒,并且还具有分泌胆汁,防御以及在胚胎时期造血等功能……
肝脏大部分位于右季肋区和腹上区,小部分位于左季肋区……
而肝脏具有极强的再生能力,当肝脏受到损伤时,肝细胞会迅速增殖,重建肝组织,因此,在必要时也确实是可以部分切除的……
但是……为什么要切除呢?
是因为容珩受伤了?是因为容珩为了保护他,替他挡了枪?
“是的。”医生摩挲着手里的病历夹,又对迟熙言解释道,“太子殿下的肝脏右叶后段破损比较严重,无法进行修补,所以必须要切除这部分无法修补的破损肝脏。不过所幸的是,子弹并没有造成更为严重的空腔,其他器官都没有损伤。”
“我知道了。”迟熙言木愣愣地点着头。
“那能请您签署一下这份知情书吗?”医生将翻开的病历夹掉过头来捧到迟熙言的面前,又将签字笔递到他的手边。
迟熙言努力地抬起胳膊接过笔,可还没举到病历夹上,笔就从他颤抖不止的手指之间漏出,啪嗒一声得掉在了地上。
“抱歉。”迟熙言不等医生反应,就倏地蹲了下去,攥着地上的笔许久不曾起身。
“您还好吧?”医生连忙侧开身,又担忧地问道。
“我能就这样签吗?”迟熙言垂着头问道,“能请您把知情书递给我吗?”
医生体谅地没有多问,只也蹲下`身来,将病历夹置于迟熙言面前。
迟熙言就这样蹲在地上,用全身的力气来压着胳膊,在抑制不住的颤抖中,抖抖索索地写下了歪扭的三个字。
第66章 第 66 章
太子及太子内君遭遇极端组织的袭击,并因此造成了太子本人以及一名安保人员受伤,这件事一经披露,立即在国民之中、乃至世界范围内都掀起了惊涛骇浪轩然大波。
各国的政府以及民间纷纷对恐怖主义发表着持续而严厉的声讨。而本国,更是在这次的袭击之后,大力地整饬了国内的安防部门,全面清查了情报部门,并且在此后进一步发动了全面打击恐怖组织的军事行动。
但这一切,都全然不在现在的迟熙言的关注范围中。他现在满脑子之中,也就只有容珩。
这几日,迟熙言总是会在发呆时想到,容珩为了保护他,差一点就丢了自己的命。他也说不清楚想到这些时他心里是什么感觉,觉得容珩这么做不值?或是诚惶诚恐受之有愧?
可能都有吧,他也不知道。他就只知道有许多次,他发着呆,望着透亮的窗户,差一点就要推开窗子直接跳下去。
然而他不能。
他每一次在想到死的时候,都严厉地告诫自己绝不可以。他不可以让自己成为皇室的丑闻,更没有资格让容珩拼了命要保护的人死在他的手里。
要想战胜求死的心,这很困难。他或许该承认,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而他也不能例外,可偏偏求死不能对他而言却是比死更痛苦的煎熬。但即便煎熬,他也必须要忍受着。
所幸的是,容珩的手术很成功,在手术后也很快清醒了过来,并且顺利地度过了危险期,经过几天的密切观察后也确定了没有发生其他的并发症。
容珩的醒来以及脱离危险,虽然并没有让迟熙言彻底摆脱了寻死念头的控制,但至少让迟熙言从一个浑浑噩噩的傀儡人偶,也跟着一点点地苏醒了过来。
迟熙言如容珩先前照顾他那样,不假人手地接手了对卧床的容珩的所有日常照顾,每日的备饭奉茶,或是辅助容珩稍做活动、替容珩按摩翻身,他就在这每日的照顾与陪伴中一点点找回自己的神智,也由此少了一些胡思乱想的时间。
而他自己其实也明白,他这样事必躬亲地照顾着容珩,除却他觉得他应该如此之外,也是要试图说服他自己,容珩是需要他的,并由此能让他不要再去想“死”那个念头。
容珩在恢复进食的前几天里只能吃一些流食和半流食。迟熙言接过刚送来的保温食盒,取出一只巴掌大的白瓷炖盅,用调羹搅着里头的粥,待凉到温度不太烫的时候,再慢慢地喂给容珩。
其实容珩现在也已经可以自行进食了,可他却还是从未拒绝过迟熙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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