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熙言微微地动了动侧躺的身体,浑身上下还是到处都疼,但比之前已经好多了,还算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房间里充盈着松柏调和着沉香的幽幽暗香,这气息清冽甘醇悠远静谧,宛若j-i,ng心调配而成的最名贵的秘制香品。迟熙言能感觉得到容珩也已经把屏蔽贴揭掉了,但此刻闻到,已经不会再因为排异而觉得难受,反倒忽然发现,这沉静的木质香气竟还有着能抚慰情绪的镇定功效。
容珩正睡在他身后,鼻息平和缓慢地喷洒在他颈间,一只手臂揽在他腰上,宽阔的胸膛贴着他后背,修长的双腿与他交缠,将他整个人包裹在暖暖的体温中,踏实而安心。
这样的适意祥和,恍惚间让迟熙言误以为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而他们还停留在三四年前。
他们两个自小关系亲厚。
两家世交,迟敬秋与皇帝更是挚友,那两人年轻时就曾半真半假地玩笑说日后要结亲家,让迟家的孩子做日后的太子妃。不过迟家的长子次子皆是alpha,这玩笑也就一直当个玩笑而已。直到后来迟熙言出生。
这个小oa似乎天生就招容珩的喜欢。容珩头一回见到迟熙言时,迟熙言才刚满月。一见到这个小粉团子样的弟弟,容珩就喜欢得抱着他不肯撒手,旁边的侍从们都被容珩吓得不轻,生怕太子摔了公爵家的小公子,也就迟熙言自己不知道怕,被裹成个小r_ou_虫子似的团在容珩怀里,鼓着小嘴吐着泡泡,兀自睡得安稳。
当时六岁大的太子正是活泼的年纪,自家亲弟妹他都不怎么待见,却偏偏就中意这个小弟弟。
自从在迟熙言的满月宴上见了这小粉团子一面,容珩天天念叨着想把这个弟弟抱回自己家来养。他从小少年老成,平日里总是一副小大人样儿,乍见他这么任x_i,ng一回,皇帝被他逗得乐得不行,忽而就想起了和迟家的那个约定,觉得这说不定就是注定的缘分。
皇帝将这事与迟敬秋一合计,两人都觉得不错,干脆将玩笑坐了实,交换了信物,签了订婚书,在皇室内务司存了档,把这段婚约正式订立了下来。
不过到底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了,虽说是订了婚约,但两个孩子毕竟还小,也说不好长大以后的事情,家长只能撮合培养着,若是能够玉成好事那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两个孩子长成后反倒没了这份亲近,实在走不到一块儿去,那不好过分勉强。于是婚约并没有对公众公布,也算是给两个孩子留条后路。
就这么有意无意地引导着,迟熙言与容珩倒确实是从小亲厚到大。
迟熙言回想起来,他小时候的假期,差不多得有一半是在宫里度过,经常会玩得晚了,也不用着急回家,就在容珩的东宫宿下。容珩也不让侍者给他准备客房,每每都把人带回自己寝宫,两人窝在一张床上,容珩从身后圈着他睡。
容珩上大学后,为了方便在宫外购置了这间公寓,多数时间就独居在这间公寓里。而迟熙言以往在宫里养成的习惯,也顺理成章地延续到了这里。
迟家家教甚严,未成家独立出去的孩子一般不允许夜不归宿,有特殊情况的也要老实交代行程。但迟熙言留宿在容珩这里,迟敬秋夫妇却是从来不多过问的。
迟熙言一直以为这是因为父母觉得容珩有分寸,信得过容珩,毕竟他们确实坦荡,哪怕睡在一起也从未做过出格的事。但他现在才恍然了悟,家长们的放任,未必不是在默许着什么。
而他居然现在才发觉。
他们还是这样并排睡在一张床上,却是什么都变了。
就在白天的时候,迟熙言还觉得这一天来得太早,早得让他还接受不了,但现在他忽然觉得,可能它不是来得太早,而是来得太晚。
如果在几年前,在他还懵懵懂懂的时候就发生了点什么,他或许也就不会再遇见明子熠了,或许遇见,也不会允许自己爱上。
想到明子熠,迟熙言的心口又是一阵抽疼。
他负了明子熠,迟熙言心想,事已至此,他总该亲自告诉他。
告诉他,让他忘了自己,好好努力好好生活,过几年再找一个可心的伴侣共度一生。这个伴侣最好能和他心意,让他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但这个人也不能太和他心意,那样他就真的要把自己这个过客给忘干净了吧。
不对,还是忘了吧。自己……担不起了。
迟熙言默默地叹了口气,小心地翻了个身。
容珩还沉沉地睡着,深不见底的眸子被眼睑遮盖上,浓密的睫毛化作两展鸦羽,安静地伏在眼睑上。平日里整齐利落地梳上去的额发在睡梦中散落下来,乖顺地垂在他饱满的额头前,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安静而柔软。迟熙言忽然觉得,他似乎还是自己印象中的样子没变。
迟熙言移开眼,轻轻将他揽在自己腰上的手挪开,悄然起身下床。
他的衣服已经被容珩换了下来,此时身上正穿着他留在容珩这里的丝质睡袍。换下的衣服应该是被容珩放进洗衣篮了,口袋里的随身物品被掏了出来搁在床尾凳上。
迟熙言找到自己的手机,用手挡着光,按亮屏幕。
刚过晚上十一点,他睡了差不多十来个小时,倒是比他以为的时间要短,可能是疼痛太煎熬了吧,才会觉得那么漫长。
他拿着手机,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摸黑走到起居室那边的阳台。
调出联系人,迟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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