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不是我撞的鼓,不是我撞的,不是我撞的啊!是他推的我,你们作证啊!
你们都看见了啊,你们可以帮我向各组的大人作证,只要大人放过我,我一定会报答你们,你们想要什么都行……”
“起开。”十分钟前还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人,立刻便嫌弃地踢开他,并且还小心地不碰到他的脑袋。
“不管是不是自愿,撞了鼓就要上台,谁会帮你作证?放轻松点儿,零七不就也是英雄台出身吗?说不定你也可以。”
然而这话余泽虽然听不懂,但是讽刺的意味他都能听明白。
这样说着,那些人的畏惧显然就轻松多了,有几个甚至还笑起来,一脸的喜气洋洋:“半个月以后就看你们的了。”
说完,他们便三三两两的走了,警戒区托管倒是最后看了余泽一眼,好像很惋惜:“算了,害得我白高兴一场,我本来还想……”
余泽看着他那副模样,突然福至心灵,哗得伸出染了绿色的左手来,朝那人脸上抓去!
一下子吓得那卷毛猥琐男立马屁滚尿流,像条丧家犬般逃之夭夭。
看得余泽在原地哈哈大笑,半天都停不下来。
过了一会儿,所有的人都走了。
再没有人追他,余泽终于可以坐在地上歇一歇,他抬头看了一眼,不出所料,那个鼓的上方挂的全都是人的头骨,不过大都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如果余泽没从那些人的话里猜错,撞过这个鼓的人,都以绿色颜料作为标记,要在半月后,上高台和狗打一架。
真有意思,人和狗打架。
余泽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个人望着千疮百孔的岩石穹顶发呆。
记忆的迷宫……再次,回到他眼前。
大地怒吼着颠覆一切,自己在生死之际被逼得狼狈不堪,颜面扫地,而赵修平站在他头顶的直升机上,冷漠地就像是在看一场无趣的话剧表演……
余泽早应该知道,自己和他这种人就像是地球的两极,自己想对他而言实在是软弱又无力。
余泽小的时候,刚刚被国内的专家诊断为超忆症。
当时他的逻辑思维能力远远跟不上超凡的记忆,对现实世界情感的理解也十分有限,只记得当时出了诊断室的大门,他的母亲蹲下抱着他哭,说余泽这辈子,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就算是他因为记忆的问题,智力永远停留在小的时候也没关系。
他不需要像其他小孩子一样上学考试,也不用像那些“小男子汉”一样学会坚强勇敢,父母可以照顾他一辈子。
然而很可惜,就像许多对未来的许诺一样,人世间太多事情都无法如愿。
后来他成了一个早早辍学的孤儿,被迫走出童年的伊甸园,却还像幼年一样天真愚蠢。
如果不是韩水的帮助,现在余泽很可能正坐在某座城市的过街天桥上,身前摆一只破碗。
在过往行人的眼中,他就是个有手有脚却不肯自食其力的失败者。
但是无人知晓,自己经过的身影将永远停留在这个年轻人的记忆里,比任何影像记录都更忠诚热烈,直至他生命尽头。
这是他牺牲所有普通人生活换来的唯一回报,余泽恨它,同时视若珍宝。
温度越来越低了,余泽从仰面躺着变成蜷缩起四肢,像个婴儿似的佝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儿,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活下去,不过……大不了就是认怂嘛。
余泽心想,自己一直不就这样吗?要么跑路要么认怂,之前被赵修平抓了,自己不就乖乖听话了吗?
现在照样也可以跟别人认怂,反正什么日子过不是过呢?
仙人掌还每天想要吃好的,自己比他的要求还少,活着就行了,怎么活不是活?
他要求不高,只要活下去就行了。
余泽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他发现在朦胧的黑暗里,温度开始降低,甚至已经开始给了他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正泡在热水池里,浑身暖洋洋的……
“你再这么下去就冻死了。”一件厚厚的棉衣被扔到他身上,余泽再次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看见901正站在自己身边。
老人胸前裹了几根绷带,低头皱着眉头严肃地看自己:“赵修平怎么会把你这种人派过来?太蠢了,识人不明。
跟我来吧。半个月后上英雄台,你只有半个月的喘气机会了。”
老人说完就走,余泽连忙跳起来跟上他,边走还能边听到自己冻僵的骨骼发出咔咔的声音:“谢谢,请问您怎么称呼?”
“一层只有代号没有名字,不要我说第二遍。”
901将余泽带回他住的那间茅屋,余泽才发现那间小的可怜到只有一张砖砌床的屋子里,还住着两个人。
一个是sr366,而另个人,竟然是之前那个小姑娘。
366是个和901差不多大的老太太,面容稍显慈祥,余泽进门的时候,她正坐在床上给小姑娘哼一首没有歌词的摇篮曲。
小姑娘听见有人回来了,吮着手指头回头看,看见余泽的时候仿佛很惊喜,叽里呱啦地说了好多谁都听不懂的话。
余泽这才发觉不对:“她不会说话?”
901坐在地上整理绷带,嘲弄道:“从十三年前开始,一层所有的新生儿都不能学说话了。
你最好珍惜一点你的那根舌头,别一不留神丢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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