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怀心思垂头不语,沉默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终于起来个眉目锐的年轻人,明明施着礼却看不出丁点谦和,斜眼往漓公子方向一带,挑着嘴角道:“漓公子说话也忒是绕了点,依我看,漓公子之意摆明是说二位元老以及诸位掌事尚不够资格对情报总局的生意评头论足。”见渲公子急得要出口,他伸手一摆,“渲公子莫须多言,其实在下也觉得在座各位都没那个资格涉足其他区块的生意。”
南翔眼眸缓缓一抬:“赵老板,照你这么一说,今日这掌事会议是不必开了?”
“开,自然是要开的。”那年轻人狭目一眯,更显光邪戾,“只不过该讨论的不是各部生意,而是诸位之巨债。”
南翔不悦地微拧眉头。
那年纪轻轻的赵老板继续道:“其他的尚且不说,单就夜总会与济善堂这两年便只亏不盈,对组织无贡献也就算了,累计下来还不知拖累了多少别的人。大伙儿心里都清楚,这北边的生意眼见是不行了,就靠我们南部、西部的茶行盐货月月救济,莫不是要拖着所有人一起耗光么?”
陆行之一听这话登时就火了,拍案而起:“你这说的什么屁话?南集团的兄弟自来便是一家,分号遍布要的就是以防缺漏,强可补弱。”
赵老板不屑道:“时值乱世,弱强食才是道理。各方生意已大是艰难,自家兄弟都不够分,哪还来那么多银子给你济善堂布善乐施?夜总会更是荒唐,北巘新王自登基以来实施宵禁已达三年之久,夜总会竟还变着花样砸银子撑场面,实乃愚不可及!”
济善堂是南字号在大落民间的金字招牌,每年收养的孤儿中有多少被暗地培养成死忠,又与多少势力关联,实不可数,济善堂是组织的魂,既是魂则万万不可丢了去。而夜总会面上不过声色场所,实际却是情报总局的探子巢,情报总局只负责情报运营却不直接管理探子,这才不会让情报总局的管事一手遮天。然而这些秘密,仅少数元老知道,这些理由都是组织的命,确是在此刻一句也不能说的。
南翔悄悄打量了眼漓公子,见他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得猜测,姓赵的明显有自保之意,这漓公子此时却不出言反对,莫非也是想趁机将情报总局离解出去?
“那么,赵老板的意思是?”许久,竟是过客的老板开了口,极少开声的嗓子听起来有些哑。
那赵老板朝身侧几位东珠、西贡境内的分号掌事点点头,复望向南翔:“我等认为组织这几年衰败得厉害,想来是元老们有心无力。所以,我等今日前来,便是有心要为兄弟们出把力,要么改朝换代一代新人换旧人,要么改旗易帜各位从此自力更生!”
“混账东西!”眉娘一手捏碎了桌脚,“你们这是要反了么?”
“哼!”赵老板袖口一抖,露出利器一角,“早闻眉娘前辈武功卓群,莫非恼羞成怒要以武论商吗?”
眉娘提鞭就往赵老板那一送,一鞭子碎了赵老板袖旁扶手:“今日便是替主子灭了你这反骨又如何?”
“哐镗”一声,自窗外窜入两道黑影拦在赵老板身前,拉开架势。赵老板镇定自若地端起一臂:“你当以为我真怕了你不成?”
“放肆!”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威严寒意,南翔放下茶盏缓缓起身,盯着赵老板,尔后又扫过他身后几人,“主子生前最恨结党谋私、手足相残,你们这是要逼我家法伺候么?”
“哈哈哈哈!”赵老板冷笑几声,“论及结党谋私手足相残,这里怕没人比得上你南翔了吧?你以为当年你联合北巘奸妃密谋杀害南玉调会是永远的秘密吗?该被家法伺候之人——当是你南翔!”
此言一出周围皆是一片抽气声。南翔五指骤缩,刺得掌心连同五脏六腑揪着疼,他知周围目光之利足以切得他体无完肤,他知这秘密迟早将他逼入绝境。只是他早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成败,却不能原谅眼见她的帝国坍塌成废墟自己却无能为力。为什么要是在这个时候曝光他的罪孽?如今他要拿什么来保住她的基业?!
“咚、咚、咚。”三声不重的敲门声,有些犹豫,有些胆怯,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突兀。
众人皆不悦地循声望去,见一颗圆圆的娃娃头从门缝里探进来,天真无邪的大眼转了转巡视着屋子里的人,然后小心翼翼地,声气地问了句:“哪个叔叔是南翔?”
南翔迟疑了片刻,声音哑道:“是我。”
那小乞儿颠颠地跑到他身边,把布包递给他:“大姐姐说,我把东西拿给你,你得付我两文跑腿费。”
“大姐姐?是何模样?”南翔心头莫名一窒,一边问一边出两个铜板递给小乞儿。
“很漂亮的大姐姐呗,穿的有些奇怪,不过她的头发像炒栗子的颜色一样,还卷卷的,可美啦!”那小孩说着接了钱便把布包放到了他手心里,一溜烟跑了。
赵老板冷哼一声:“量你也玩不出花来!”
然而南翔对其所言置若罔闻,手心的重量压得他连呼吸都艰难起来,这包裹的形状却又偏偏让他心如擂鼓。
“南翔?”眉娘不耐烦地唤了声。
陆行之离得近,见那包裹露出一角金属冷色,忽然想到些什么,面色也是一变。
薄薄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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