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郗悦走到浴室,在浴池里放满冷水躺进去。
似乎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让心稍稍平静一点,她告诉自己,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可以,不可以被过去牵绊,也不可以沉沦在悲伤。
她,要变强。
混沌中,思绪却依然清晰回到从前。
“哥,我要拍照!”
“嗯,去拍啊,我又没拦着你。”
“拜托,哥,你的理解能力很烂好不好。我说的是,我,要拍照。”
“哎呀,丫头,都说了,哥没拦着你,那你就拍啊,又不是没相机。”
“臭稀饭!你故意的是吧?嗯哼,本小姐的意思是,我,郗悦,要你,郗凡替我,拍照!这样你懂不懂?你一定是故意的!”。
“行行行,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我拍,我拍。那……瑾儿大人,要小人我怎么为您拍照呢?是清纯玉照?还是玉女写真?”
“你——说——呢?”
“喔哟,呃,那还是你说吧。”
“呐,听好了。你呢,站在那里,然后从那边,斜三十度角拍过来,记得哦,要拍出那种光影效果,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种,知道吗?”
“遵命!瑾儿大人!那小的我去了。”
“喂!你搞那么久……好了没有?真是的……我笑得脸都酸了……”
“就好了,等等,等等……”
“唉,你一个大男生真是会磨蹭,叫你出来郊游一次么,跟我讨价还价。现在拍个照片么,又是这样,做事情拖拖拉拉,看你以后怎么娶……”
她还没说完,一声尖锐的汽笛便撕裂长空,如同妖魔的爪撕裂她的生命。
“哥———”
记忆里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鲜明如昨,她猛地张开眼睛,惊惧地看到水池里的水都变成刺目的鲜红,诡异地环绕着她。大口大口喘着气,似是再迟一秒睁眼,就会溺死在这血红里。浴池里的她像疯子一样,掬起一把把冷水往脸上泼,开春时候,冷水扑到脸上,还是冰冰凉凉,渗入眼睛里,一阵阵的酸涩,很疼很疼。
她似已失去声音,眼角滴着血,挣扎隐忍了许久,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蹲坐在浴池里,一个人哑声哭泣。
哥,你不是说过吗,我是大人,你是小的,现在瑾儿大人很难,你身为小的怎么可以不在身边?你这样失职,瑾儿大人以后不会再宠爱你了。但是呢,现在瑾儿大人仁慈宽容,所以限你十分钟内快快出现……快快出现,只要你出现,大人就不怪罪你……
她哑着声音,艰难地自说自话,凄凄看着周围,每一个角落地仔细地看过去,甚至每一缕空气都不遗漏地盯视着,她想起那个温柔微笑的大男孩,她知道他会来的,穿着纯色的衬衫,披一身的阳光来到她的面前,叫她瑾儿,叫她丫头,她知道他一定会来。可她却害怕,害怕错过他出现的那一瞬,她就那样睁着眼,死死盯着周边。
很久很久,依然是死寂一片。
坐在浴池里,她笑得满脸泪水飞扬。
原来郗凡是一个这样不守信用的人,说过要一辈子守护郗悦,还说什么舍不得出国,说不忍心留下瑾儿一个人,可现在呢?她还是一个人,不是说不忍心吗?那许下诺言的人又在哪里?在哪里……
这样不守信用的人,下辈子没有资格做哥哥,讨厌半途而废的混蛋,更讨厌摆着一张天使的脸却在梦里嘲笑人懦弱的魔鬼。
分裂。
“哥哥,哥哥,瑾儿还想要吃巧克力,黑色的。”
“不行!你会有蛀牙的,每次都要吃甜的,回去妈妈骂死你。”
“有哥哥在就好了啊,哥哥很喜欢瑾儿的,所以哥哥不会让瑾儿被骂的,对不对?”
“……”
“对不对,对不对嘛……哥哥……哥哥……”
“好啦好啦,我给你买,那你一定要吃干净点,别让妈妈看出来……”
“哥哥万岁!”
郗凡,爱你心疼,恨你……却心死。
一整个上午,她都坐在浴池里,麻木机械地流泪,一身颓然。
中午,云伯来敲门,“小姐,吃午饭了。”
她一直僵坐着,没有声音,也发不出声音,泪水和池里的冷水混合在一起,冻结了她原本就不多的表情。
云伯在门外敲了好一会儿,不见动静,心里有些焦急,提高了声音,“小姐,小姐!你在里面做什么?吃饭了!小姐!”
这声响,成功地吸引了慕瀚宇的注意力。
“什么事?”声音冷冷,他迈着长腿走到云伯身边,眉头轻蹙。
“少爷,小姐在里面,一直都没有出来。我刚刚敲了好一会儿的门了,都没动静。那个刚刚打她的女人……我怕,小姐会不会在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云伯焦急又担忧地报告。
说到这,慕瀚宇突然想起她上午说的那句话:“哥哥他……是我害死的。”
年少的记忆突地涌上来,害死了自己至亲至爱的人,那种滋味没有谁能够比他更深刻地体会到,他还记得那时候的自己……
“拿钥匙来,开门。”
幸好山庄备有每个房间的钥匙,云伯急急忙忙下了楼。站在门口的男人在心里说服自己,他并不是担心里面的人,只是年少的记忆触动了他的某gquot;/gt;弦。他所做的,只是下意识的想法所驱使的,只是下意识的。
而,下意识的想法,却能够在脑海中转三转,除了他,恐怕也没别人了。
打开门,环视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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