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翠绿,乍看上去,和黑色别无二致,但仔细看去,却发现,那是极深刻的墨绿色,仿佛静卧密林的深潭,寂静,却埋藏着孤独和无边的伤痛。
那一抹墨绿,清澈却又幽深,他脸上分明没有任何表情,程山水却分明感到,那利刃一般穿透灵魂的,痛。
唇角的鲜红,映衬着这墨绿色的深潭,竟是那样的冷艳,程山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不知不觉中漏掉了一拍。
那一刻,一切便开始了。
第3章 生死之间
怔了半晌,程山水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一众手下面前愣住了,他觉得很是丢人,连忙转头,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双眼睛。他抬起手,想要一巴掌抽在那张引得自己失神的脸上,却悲催的发现这人本来就比他高很多,又被吊了起来,自己抽他耳光都很是吃力。没办法,武功再高,也无法弥补身高上的缺陷。
他真想在脚底下垫几块砖,又觉得那样太丢人,半晌,才轻轻摇摇头,掩藏起自己满心的气急败坏,伸手,指着那个个子比较高的打手,说:“你,过来,抽他二十个耳光!”
那打手听令,连忙快步走过来,二话不说,抡起蒲扇大的手掌,便抽在那张如此j-i,ng致的脸上。他觉得自己打了半天只得到了三个没用的字,满心憋屈,又怕堂主怪罪,此刻便牟足了劲儿的在堂主面前表现。只见那张苍白的脸被他打得猛的偏向一侧,又偏回来,犹如飓风之中挣扎的蝴蝶。原本的苍白逐渐红肿起来,印上清晰的掌印,凌乱的黑发随着掌风轻轻舞动,凄美之中,竟生出几分曼妙之感。
程山水就站在他面前,盯着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那双眼睛并没有为了逃避而闭上,而是一直睁着,在猛烈的击打中,仍是没有一丝表情。
痛苦、屈辱、恐惧……什么也没有,犹如一潭止水,没有一丝涟漪。
“堂主,打完了!”
听到这声音,程山水才回过神来,想了想,从墙角下的罐子里抓起一把粗盐,走近他,不由分说的,狠狠把那盐,揉进他胸口一处绽裂的伤口里。
被盐水泼,一般人都会挣扎惨叫,纯净的盐进入伤口,这痛楚,绝对不是人能够承受的范畴!程山水面露狡黠,一边用手在那伤口处用力摩擦,把粗糙的盐粒推向更深处,一边抬头,望着那再次被黑发遮住的脸颊。
居然,还是不声不响。
“把他放下来,拿钉板来。”他的语气仍是平静,似乎早就料到,这人的反应。
打手们拉动铁链,把他的身体降下来,除去他脚下的石锁,却并没有完全放开那双流血的手腕,而是调整角度,让他刚好能够跪在一块钉板上。
那钉板上,布满寸许长的铁钉,他们踩着他的双腿,让他跪下去,铁钉穿透血r_ou_的闷响让人心惊,鲜血流出来,染红那森然的钉板。
很疼,一定会很疼,腿上本来就伤得不轻,很多钉子便直接扎进伤口中,一扎到底,肆虐在血r_ou_深处,可是,仍是没有声音。
他的双手依然被吊高,却比刚才离程山水近了一点,此时,程山水才看清,他的十指指端,都扎着钢针,入针之处,隐隐有烧伤的痕迹,那显然是把钢针烧红之后扎进去的,料想他那时,依然是如同现在一样,一言不发吧?
细细看去,那双手很是漂亮,纤细却有力,苍白而修长的十指,不似女子般娇嫩,却有着更加完美的形状。若他不是魔教中人,程山水断然不会愿意对这双手用刑的。
但此时,他是饮剑阁刑堂堂主,他是魔教教主近侍,程山水聪明过人,从不会昏头。
“把他的手放下来。”程山水缓缓说着,目光中的嗜血狠辣不知不觉减少了一些。
打手们听得此话,便立刻明白了,他是要对那双手用刑。他们本就训练有素,此时又急于表现,很快,便把那双刚刚被解放的手腕重新锁了起来,固定在面前的石头刑台上。
那人只是轻咳一声,吐一口鲜血,便再没有了声音。经历了这样的折磨,他却并没有昏迷,而是微微抬头,望向前方。他面前,只有那堵血迹斑驳的肮脏墙壁,但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墙壁,穿透了面前凌乱的刑具,穿透了这世间一切的悲欢,飘飘摇摇,迷失在遥远的地方,如同飞遍天涯海角,永远找不到归宿的孤雁。
“程堂主,先用哪一样?”高个子的打手捧着一堆刑具,拶子、钳子、铁钉等等,恭敬的询问道。那些刑具很是可怖,虽然每次用完都会清洗,却永远也洗不掉,那深刻的血腥味道。
程山水抬眼扫过那些刑具,没有回答,而是转向那受刑之人,抓住他的头发,让他的脸显露出来,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十指连心,你还是说点什么吧。”
不出所料的,那人仍是没有丝毫反应,仿佛面前这残酷的世界,并不存在一般。
程山水恼了,动作飞快,放开他的头发,倏的抽出随身的匕首,狠狠刺下去,待到徐子归看清时,只见那苍白的左手,已经被匕首穿透手心,钉在了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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