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敌抬起头,毫不躲闪地看向中年男人,道:“非敌明白。”
中年男人又笑了笑,说:“不过既然犯了错,即使已经承认,惩罚却不能免。你可有异议?”
顾非敌还未开口,蒲灵韵先焦急道:“先生!非敌并不是有意隐瞒。要说犯错,也是先生您说‘辰时初在院中的人’才有资格通过。”
徐云展站在一边,有意上去捂蒲灵韵的嘴,却碍于那中年男人在场,没敢逾越,只用力拽了一下蒲灵韵的衣袖。
蒲灵韵却毫不在意,继续道:“就算那魔……宿少侠昨夜练功勤勉,也毕竟没能在辰时初醒来呀!灵韵认为,先生不该罚非敌,只让人去请宿少侠出来就是了。”
中间男人面色严肃地看向蒲灵韵。
蒲灵韵眼中虽然流露出忐忑不安,却没有躲开他的目光,而是勇敢地迎了上去。
中年男人忽然笑出来,道:“你胆子倒是大,不惜顶撞我,也要挺身维护同伴,有些江湖儿女的气性。”
这话听着不像责备,蒲灵韵面上一喜。
却只听那中年男人继续道:“不过,他是不可能不受罚的。”
蒲灵韵:“可是先生——”
“顾非敌,我就罚你亲自去将宿殃从屋里请出来吧。”
中年男人无视蒲灵韵,直接向顾非敌下令。
顾非敌先是一愣,随即抱拳施礼,道:“是。”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农舍走去。
范奚唤了一声:“哎,那个……”他扭头看了中年男人一眼,问:“我能不能一起去?宿殃与我交好,所以……”
中年男人面不改色道:“这是给顾非敌的惩罚,旁人不要c-h-a手。”
范奚扁着嘴,默默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顾非敌走进农舍院落,在四周围观的少年侠客们的注视下,来到宿殃住的那间房门前,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宿殃其实早已起身,也听到了刚才在山道上顾非敌和中年男人的那番对话。他虽然没想到自己昨晚失眠跑出来练功,竟然会被顾非敌和那老翁看到,但这场考验在剧本里他也是应该通过的,所以他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了。
只是,他遇到了点意料之外的麻烦。
看着手中理不出头绪的衣衫,宿殃忍不住给自己翻了个白眼。
他现在有点后悔昨晚出去跳了一场舞,也非常后悔刚才回屋自暴自弃地把衣服一气儿全脱了钻被窝。
魔教的服饰极为繁琐,里三层外三层,又为了身形飘逸,到处都是系带垂绦。当初剧组的古装戏服看似花团锦簇,但其实袍子和腰带都是粘扣挂钩直接扣上的。而前些日子他刚穿来,也有花侍在身边伺候,除了简单的中衣外,这些复杂的外袍都是花侍帮他穿的。
这时身边人都离开,宿殃才发现,他这位在江湖赫赫有名的魔教圣子,竟然变成了一个低能儿童!
房门再次被叩响,紧接着是顾非敌的声音。
“宿少侠,在下顾非敌,特来请你……”
“我知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宿殃最终无奈道,“不过我遇到点麻烦,你稍等。”
说完,他想了想,又补充:“啊,如果能让范奚来帮我个忙,就更好了。”
宿殃知道小玉楼里的人一定也都耳聪目明,那中年男人肯定听得到他这句话。
果然,下一刻,那中年男人道:“顾非敌,去看看宿殃需要什么协助。你帮他解决,这罚便算你过了。”
宿殃:……
不是,你这大叔,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他这幅样子给顾非敌看,是罚顾非敌还是罚他啊?!
顾非敌又敲了敲门,问:“我可以进去吗?”
宿殃把手里的衣衫往床榻上一丢,抬手按着额头。
犹豫片刻,他还是只能答应:“……行吧,你进来。”
顾非敌一推开房门,就看到发丝凌乱、只穿着中衣的宿殃站在床铺前面。
魔教的中衣,上身是半袖款式,两条小臂光溜溜暴露在外,下衫虽是长裤,但洁白的蚕丝微微透明,衣料下隐隐透出肤色。
这副模样在宿殃看来已经足够保守,但落在顾非敌眼中,却和一丝|不挂几乎没什么分别。
顾非敌的脸上骤然空白了一瞬,随即双颊飞红,嗫嚅道:“你、你……你……!”
半天也没“你”出一个所以然。
宿殃被他这反应弄得也有些尴尬,运起内力,传音入密,向顾非敌求助:“这衣服太复杂,以前都是花侍帮我穿的,我自己……不会弄。”
顾非敌:!!!
门外抱着胳膊一脸正经的中年男人忽然被自己唾沫抢了嗓子,猛烈地咳嗽起来。
农舍外闭目养神的老翁,脸上胡须也诡异地颤动着,似乎憋笑憋得有点辛苦。
宿殃从床上的衣堆里捡出一件纱衣,披在身上,传音道:“你只要告诉我怎么穿就行,不必亲自帮我。”
他也知道,让顾非敌亲手帮他穿衣服,几乎等于羞辱顾非敌。他没有这个作死的爱好,况且剧本里也没有这一遭,他还得尽量避免两人不必要的接触。
顾非敌听宿殃这么说,松了口气,用传音指点他该如何寻找衣服内暗藏的系带,将这些复杂得媲美礼服的衣物穿好。
忙活了半天,宿殃终于把全部七零八碎的布料弄到了它们应该在的地方,又将只有装饰作用、毫无必要的各种丝带挂绳一股脑全拆了,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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