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会儿在算盘上拨得啪啪响,一会儿又拿笔添写,傅宁安安静静地在边上磨墨。
傅宁正想找时间跟她请假,他还想去找找学堂给肖瑾报名。
他偷偷看了崔荷好几眼,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磨好了墨,就默默的出去换茶。
本来这种事跟管家说就好了,但也不晓得从什么时候起,他的事就全看崔荷本人的意思了。
崔荷其实一早就发现了傅宁的异样,想来他是有事,但看他能忍下来不说,想来不是什么立即要办的大事,况且自己现在的确抽不开神,只好等自己手上的事先告一段落。
但傅宁的事一直隐隐压在崔荷心底,不能忘记,所以当手上的账册一放下来,还没等傅宁先问,她就忍不住先开口了。
“你……”不过还没等她问出来,就被一道稚嫩嘤嘤的童音打断了。
“娘亲娘亲,我什么时候能去学堂啊,那个地方有好多好多小朋友,老师们都好温柔,我什么时候能跟她们去玩啊。”肖瑾跳跳哒哒蹬过去,两系细小胳膊肘一弯熟练的趴崔荷腿上。
肖瑾一身粉红装,像新开的荷花尖,头发还是梳的两个海螺,只不过红绳换成了两个碎碎的银饰点缀,再加上浓眉大眼,肤白赛雪,俨然就是哪家的世家小姐。
傅宁眉头一皱,刚想动身去拉开肖瑾,崔荷眼一瞥先傅宁一步,将肖瑾抱起来放自己膝上坐着,柔声道:“崔枝姨带你去看学堂了?”
“是啊,我知道那学堂叫什么名子,爹教过我的,叫志远。”
“嗯,瑾很聪明。”崔荷宠溺地捏了捏肖瑾的小鼻子。
“志远?!”傅宁忍不住惊呼了出来,他走过去看着崔荷,确认道:“是城西街头的志远学堂么?”
那个学堂几乎有着全国最完整的书籍,最完美的学习环境,教学的夫子的名号都是耳熟能详的。名苑出高徒,从那里教出来的孩子,十多年后,三十个里头有二十个都是能出仕的。这无疑是天下学子都梦寐以求的地方,但学费可不是谁都负担得起的,非官宦权势,就是商贾区富。
而崔荷显然是后者,这一笔天文束修(学费)她还是拿得出手的。
商人从不吃亏,至于她为什么会这样做,肖瑾本身招她喜欢是一点,至于另外一点嘛……
“是那个志远,怎么?”
“没……谢谢你的好意,只是,只是……我怕,我怕我承担不起。”傅宁叹了一口气低着头,他不敢看肖瑾,但更多的是难过,他没有能力让肖瑾去那样的学堂,那是他卖了自己都无能为力的地方。
“爹……”很明显大人的情绪影响到小孩子了,肖瑾想跳下去,走到她爹那里,抱抱他,她不想看她爹难生过,她刚一挣扎,还没转身就被崔荷抱紧了。
“意画,端点草莓过来。”崔荷对外吩咐道。
“是。”门外恭敬的应了一声。不一会儿新鲜娇艳的草莓果盘就出现在肖瑾触手可及的视线内。
肖瑾立刻就没心没肺地把她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不过毕竟她只是四五岁的孩子罢了。况且傅宁在孩子唤了他一声之后,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立马调整情绪,在孩子朝果盘伸手时投过来挣扎的眼神里,给予许可安抚的一笑。
“我没说要你承担。”崔荷也笑了一下,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他来承担。
“那更不行!”傅宁仿佛知道她会怎么做,他严词拒绝,之前那些崔荷花在肖瑾身上的花费,他心里有个数,左右都是时间问题,他总能还上,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做人有可为有可不为,他不接受这么巨大的施舍,他根本无法还上的施舍,“我不想欠你这么多,我们本就没什么关系。”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重了,想改口又无从改起,只觉得自己说得太绝了,林林总总算起来是他傅宁欠了人家崔荷不少。
果然那一方立刻就沉下脸,她唤了人将肖瑾抱了出去,自己从桌后慢慢站起来走到男人面前,同他站得很近,扬头,目光撇下来直直盯着他,“你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关系?”
傅宁低着头有些不敢直视她,目光闪烁着留连在她墨黑袍角上的同色暗纹上,局促地站了一会又情不自禁地退了一小步,不敢说话。
崔荷知道自己这一行为是吓着这个拘谨宁礼的男人了,所性她自己又把话题扯回去。
“除开束修,你应该也是想送肖瑾去那所学堂吧?”
“我……”怎么会不想,只是不敢想。傅宁抿着唇摇了摇头。
崔荷好像是能读懂傅宁的心思,她哼了一声,又走回桌前,拿起她之前算过的一本本账册掷到傅宁怀里:“肖瑾的名已经报了,学堂的束修交了三年,既然这么有骨气,那就尽快学会这些,接手别的事,端茶递水可还不起欠我的。”
崔荷孩子气地一连朝傅宁掷了五六本厚重的帐册,傅宁有两三本没接住啪啪砸在脚边。
“瑾儿还有三天才出发,这三天你不用回去了,就在这儿,从现在开始——学!”
门嘭的一声从外面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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