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当真居心叵测,用这般无端的话哄骗简王,挑拨离间,自然是想坐收渔利。”仇贞良一边缓声说着,一边在心里数着人头,是谁?是万崇文?不,那个老狐狸在立储大事上从不儿戏,他不可能也没必要走这样一步险棋,不是万崇文那也就自然不能是邢瑞,邢瑞没必要在此时两边得罪。那……仇贞良心中一凛,难道是……
“顾将军如何看呢?”仇贞良想着,便问道。
温珩攥紧了拳,朝堂上大臣的话听得他是胆战心惊,事情已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想象的境地。
他太了解温璃了,内朝大臣哪一个单拎出来他都要吃不消,更何况这样一起施压,按照温璃的性子绝对会把归雁徊供出去,以求自己清白。温珩想到这里掌心都冒出汗来,更糟糕的是,如果向倾阳把那个小内侍也叫来当面对质,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归雁徊一人挑起的!
他悄悄地看向归雁徊,那个人却只是低着头,没有任何动静。
“是归雁徊!”温璃大声答道,似乎说的越大声,他就可以和这件事脱得干系越远。
“归雁徊是谁?”身体不佳的景承皇帝好像突然犯了糊涂,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向倾阳,可向倾阳此时竟然只是弓着身,没有回答。
难道……一个想法在温珩脑子里逐渐形成,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值得一试。否则,让温璃说出更多的话来,归雁徊必死无疑。
温珩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他不受控制地出了声:“臣……”
看到一向沉默的温珩也说话了,景承帝似乎很有兴趣,他让众人息声,对温珩问道:“祈王有什么要说的?”
温珩咳了咳,刚才他的声音因为紧张显得太过干哑。在一身锦衣华服下,温珩还未长成的身体显得有些单薄,甚至他的声音都因为惧怕而抖得厉害,但温珩没有退缩,他俯身说道:“臣听闻,靖武年间,”靖武,是前朝末年年号,“陈王欲反,风声事先走漏,满城文武皆知,却毋有上报。众官员认为,陈王若未反,上报会为自己树敌,陈王若反,亦与自己无关。后陈王之乱虽被平息,但前朝元气大伤。臣以为,官员只念自身权责俸禄,无人重社稷才是前朝覆灭之始。”
温珩说到此,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切入点:“那禀报的小吏,虽未事先核实,但毕竟是心系社稷,且陛下明察秋毫,石将军、仇侍郎、成国公并未受损,望石将军、仇侍郎、成国公宽宏,莫再追究。”
石卓哼了一声:“祈王把好人做了,倒是显得我不通人情了。未先核实即谬报,若人人如此捕风捉影,我的脑袋不知要掉几回了!”
“祈王说的在理,”顾钺初却道,“仅是家宴,并非朝堂,石将军便不要再与小吏纠缠了。”
见顾钺初如此说,石卓仇贞良冷笑一声,只能不再纠缠。只是俩人四目相对,脸色更加难看,顾钺初此时如此说,更让他们断定,顾钺初就是一切的主使,而顾钺初原来又是简王和祈王的先生,这回一个简王先来告状,稍有不利,祈王又出来调解,简直是滴水不露。
景承帝见此,脸色稍好,他对温珩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对温璃说:“处事稳重,简王要多向祈王学学。”
景承皇帝这话一下把温璃点着了,他涨红着脸,连声音都不似他自己的:“此事与我何干?分明是归雁徊与温珩狼狈为j,i,an!向倾阳不也知道此事吗!你说啊,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了!”景承帝一手拍在案上,这个病入膏肓的人从未像现在这般怒不可遏,“你还想要将满朝文武都构陷一遍吗?”景承帝声音高亢,仿佛要把剩下的生命全都在此处燃烧殆尽。
“武节将军元功鸿。” 发过火后,景承帝凛着声音点到了一直在宴会上沉默的元功鸿。
“臣在。”
元功鸿是温璃与温珩的舅舅,也就是温璃与温珩生母洪德帝元皇后的同胞哥哥,景承帝继位后,元功鸿便被排除在了权力中心之外,他从头到尾都是一声不响地坐在一旁,没人想到,景承皇帝为什么会突然叫到他的名字。
“朕听闻南疆最近乱得很,连成国公都被逼得要赶回封地治理,你身为西南军事总督,责任不可推卸,除汝武节将军职,迁临安府。即刻启程,不得逗留。”
“陛下!”温璃先坐不住了,元功鸿是他的亲舅舅,也是他最有力的支持者,景承帝这分明是处罚不了他,而变着法的处罚元功鸿,“此事与元将军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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