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欢略微眯起眸子,心生不耐。
她用指尖轻轻敲了几下桌面,也笑,“郎君这是消遣我来的?”
“那你滚。”朱清绝半点儿不客气,抬眼看着她,眉眼间仍浅浅带着笑,却平添嘲弄,“不送。”
这几日宿欢本就不甚畅快,闻言后更是半点儿不想搭理他,却还未来得及起身,便听闻门外的细微声响。再,厢房的雕花门被轻轻叩响,也拦下了宿欢。
“客官,您要的酒送来了~”
心思一转,她继而坐稳了身子,使唤朱清绝道,“滚去开门。”
他听见宿欢这般讲话当即便皱紧了眉心,却又像是顾忌着甚,硬生生忍着气没作声,冷眼瞥了她一下,便在叩门声的催促下起身开门。
朱清绝接过托盘搁在桌上,“哐”得一声,可见其恼怒。
而此刻,宿欢心里也有些思量了。她唇角勾起的弧度略显玩味,衬着她眉眼轻佻,愈发孟浪放肆,“朱清绝。”
“朱郎君……”她轻轻眯起含情目,似笑非笑的瞧着他,语气仿若是戏耍猫儿狗儿一般,漫不经心、不疾不徐,“外面守着你的,原是右丞大人遣来的呀?郎君为何不与我说呢,莫非……还怕羞不成?”
宿欢说,“听闻……”
霎时,朱清绝面色愈发冷凝了。
“郎君若是早些讲出来,再温和些,又哪里会平白无故讨顿骂,遭人生厌呢。”她知晓朱清绝此刻难堪,却半点儿无有避讳,甚于一回、再一回的用这个去逗弄他,恶劣不已,“听闻郎君将要娶妻了,不知真假?呦,莫不是此回受家中逼迫,走投无路后方才……”
朱清绝着实忍不下了,“闭嘴!”
“若走投无路时我来寻你宿欢,那才真是瞎了眼!”他冷笑一声,“话不投机半句多。此回邀你本就是做给旁人看的,如今既已成事,你要滚便滚,去找你的小情儿快活就是,没得讲这些话恶心我。”
“……呦。”宿欢抬眸看他,“不过这些时候,没得让旁人以为郎君是个银样镴枪头。”
他被宿欢轻飘飘一个词儿惹得满面泛红,既羞又恼,指着她凝噎半晌,反驳不出话来,终了也不过咬着牙骂了一句,“无赖!”
“楼外尚且有人看着呢,郎君邀我来此做戏,总要做全了才好。”宿欢敛下面上不耐,戏谑的瞧着他,唇角轻勾,“此时此刻,郎君怕也不想我坏了你的打算罢?”
虽说这言语如同威胁,可衬着她那对儿含情似的眸子,倒更似打情骂俏。尤其她笑得眉眼轻佻,明里暗里的朝他递来暗示时,竟教朱清绝心跳一乱。
勉强压下那些杂乱的思绪,他一面暗骂自个儿疯了,一面也不曾再给宿欢难看,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那又如何?”
仍是不冷不热的语气,却让宿欢倏地笑开,“不妨事,只与你闲聊几句。”
朱清绝不做声,便是默许了。
“京都里已有些传言,令尊却将消息瞒得严实,不知……”她故作停顿,将座椅朝他那儿挪近许多,“不知郎君定的是哪家小娘子?”
他虽不信宿欢查不到这些,倒也如实答了,“宁家。”
“呀。”含情目眼波流转间,她又侧过身子,几近倚在朱清绝身畔,惹得他不禁一僵,“莫不是刑部尚书府中?”
因着不好惹人疑心,朱清绝便只得半点儿不动弹,任由宿欢亲近,“……是。”
“听闻宁家女双十年华,若非三年前守孝未嫁,也该早为人母了。”素手轻轻覆在他手上,宿欢见他要躲,当即紧紧扣在他指间。手心贴着他略微泛凉的手背,宿欢将僵着身子的郎君往自个儿这里扯了扯,“她还年长郎君一岁呢。”
“听闻宁家女容貌姣好,只被娇养着长大,难免有些不知世事,骄纵傲气。”
“听闻宁家女曾与郎君诗宴一见,倾心不已、芳心暗许。以致而今不过孝期刚过,便央求着宁尚书同令尊求亲,欲要嫁与郎君为妻……”
接连三声听闻,连同她再露骨不过的言语,惹得朱清绝心生羞恼之时,又难免自心底涌上些焦躁茫然。他不曾和别家女郎相处过,又惯来言辞犀利、自视甚高,也不曾看上过谁。唯孟家那位郎君进退得当,教他有意深交,颇有好感罢了。
遇着宿欢前,他半点儿无有成家的意思。遇着宿欢后,除却回回被她戏弄得颜面尽失、羞愤欲死,便是含羞忍辱的与她相处着,受她胁迫轻薄、言行无礼,更是厌极了她。
而今……娶妻……
朱清绝暂且将这些尽数搁下,猛地拂开她的手,冷言道,“宁家女百般不好,也不如宿家女声名狼藉、劣迹昭著。”
宿欢:我就是故意的。
懒散的就势后仰着身子倚在扶手上,宿欢似笑非笑的接着话,“是呀,宁家女倒也与郎君颇为般配……那郎君还寻我来作甚,难不成还想着让我早些祝贺你?”
朱清绝反问,“听闻孟将军已在赶回京都的路上了?”
待他话音落下,宿欢乍然悟了,“你原是在等他呀……”
“……”朱清绝眉头轻皱,“早已与你说过我并非断袖!”
他那对儿桃花眸子如今看着宿欢时,又添了些嫌恶与愠恼,兼并说她,“满脑子的污浊淫秽,不堪入目。”
“我自是比不得郎君的。”宿欢笑着反讽他,语气戏谑,“哟,若你对谁人有意,又偏生半点儿无有表示,那我倒真要夸赞一句‘心思纯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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