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徐是整个营地的大管事,跟班明了,退走了。
“走吧。”
青栎随即缀在李桎身后。
李桎带人穿过整个县府,接受无数行礼下跪,后边缀个尾巴。
昌邑被攻下来之后县府便成了中军大营,驻扎了不少人,原先县衙的各处房屋机构都被改作了军营,所有行政机构都被压缩到一间屋子里。李桎平时和刘平就住在原先县太爷院子里,三间屋,两个人一边住一个,中间留作厅堂,平时喝酒议事也方便。
直到了院子,青栎才喘的过气来,他一路上被军士身上的血腥气差点噎死。
李桎进屋拿了一身衣裳,停住,问青栎,“你要不要洗澡?”
青栎点头,李桎扬了扬手里衣服,“我先来。”
李桎所谓洗澡简单粗爆。
院子里一口井,井轱辘卷上水来,倒进池子里。那石头池子出自天然,被前人抬进院子来养鱼的,结果现在成了洗澡盆。李桎把衣服一脱,拿着老大的葫芦瓢舀水从头顶往下浇。
青栎坐在李桎内室,窗户台高,只看得见人的后腰以上,像他在原野上见到的矫健的野马。
外边水稀里哗啦淌了一会儿,李桎浑身s-hi漉漉走进来,从柜子里翻出几件衣服丢给青栎,“你去吧。”
青栎抱着衣服点头出去了。
石盆露天放置,院子里不让进人,他和刘平从来都是一浇一冲完事,到了夏夜尤其热,两人光着膀子一块站在池子边冲凉也是常有的事儿,谁也懒得看对方一眼。
池子不大,能躺开个人,但是浅,青栎不能进去泡,就学着青栎站在地上青石板上拿水冲。他脱掉衣服,就露出没被日光晒过瓷白的身体来。李桎站在内室,透过窗户往外看,一览无余。
刘平从外边巡了一趟回来,院门口守着两个卫兵,刘平这么早回来是和李桎有事要单独商议,到门口时便停下来问卫兵,“李将军回来没?”
“回禀刘将军,李将军回来了。”
李桎正低头收拾东西,忽听到门外有声音,他一抬头青栎还在外边洗澡,无知无觉。
刘平顿了顿又问,“将军是自己还是……带着人。”
“带一人。”
刘平心里五味杂陈,拍拍卫兵的肩膀,“我知道了。”
刘平去推门,推开半扇,一条腿刚迈进去还没来得及抬头,门内一股大力踢来,他反应极快,瞬间把迈进去的脚收回去,门哐啷一声阖上,随即门栓被堵上。
刘平倒退出五六步才险险停住,卫兵不由自主回头去看门,大门紧闭,肯定是李将军踢上的,又看看狼狈不堪的刘将军,一时不知该如何,只好纷纷跪了下去。
刘平忍不住揉了揉被门板排上的鼻子,对两个一头雾水的卫兵说起来,在门外等了一会儿,门拴从里面被拿开,刘平慢慢推开门,看见石头池子前边已经没了人影,松了一口气迈进去。
他刚才不经意见瞥见了个人影,只一眼,就知道李桎为什么把这人带在身边了。
红颜祸水,乱世尤物。
青栎本来是在洗澡,正洗着呢,就被李桎给扛起来塞屋里去了,屋外大锁一挂,他从窗户里伸出脑袋去,李桎回头看他衣服都没个齐整,摁着人脑袋就塞进去了。
“穿好衣服!”
“我还没洗完!”
在小二的地盘上青栎十分气短,憋着嘴半天还是穿上了,坐在椅子上晾头发。
刘平摸着鼻子进来,李桎脸色倒还正常,但刘平自觉心虚,在后面走的拖拖拉拉。
李桎两步迈上台阶,回头看刘平还在后边磨蹭,复又退回来,“有事?”
“嗯,有些事情在外边不便说,所以特地回来和你商议一下。”
“哦,那进来说吧。”
刘平站在原地没动,李桎福至心灵,回头看自己窗户,青栎正从窗户里往外看他们。
“去后边,”李桎说。
后边原本是片花园,然而自从他们进驻之后就被踩平了,在多雨的夏令时节也变成一片秃地。
李桎刻意放慢了脚步等刘平。
“什么事?说吧。”
“皇都里的一位大人出巡,想要见见将军您。”
“什么时候?”
“帖子下了许久,这位大人一直在钱塘附近徘徊。”
“吕松的督军,林轻萍?”
“是。”
李桎点头。“南下途中我去会会他。”
“你还有什么事想问?”
刘平低着头不说,李桎皱了眉头,忽然,刘平突然跪下了。
“你在干什么?”
“将军?请您三思。”
李桎:“什么三思?你在没头没脑说什么?”
刘平几乎难以启齿,“那个……随您来的人……万望将军拎的清,别忘记我们的宏图霸业!”
李桎沉着脸不说话的时候像是在酝酿一场暴风雨,刘平能感到巨大的威压犹如实质,落到他头上来。
良久李桎才回答,“你想多了,过些时候就他就走了。”
“可是……”
李桎打断了他,“三日后我开拔,把他留在这儿,入秋之后你把他送走。”
刘平不可置信地抬头,“送到哪儿?”
“终南山,他是个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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