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舌头问:“首长现在主管哪方面工作”
梁得财说:“咱能干啥呢烧锅炉的命呗妈拉个巴子,咱这一辈子净犯小人,老叫人家在手心里捏古。眼瞅着人家车来车往,大闺女小媳妇陪着,住饭店,吃馆子,咱倒好,成天呼哧带喘,驴似的往炉里铲煤。这还不算,万一哪天暖气没烧好,瞧好吧,一张张驴脸全都耷拉下来。咱也不是黄泥捏的,妈个巴子,你们不是给咱驴脸看吗咱也给你们点好看的”
张驴儿见他话越说越粗,妇女主任吃不住劲,就给他斟满酒,并建议举杯。梁得财脖于往上红得象一只蒸虾,他的舌头板得不听使唤。“来,都把盅举起来。”
他费力地说,“一连灌下去。梁得财酒劲儿上三盅,谁不灌,是大闺女养的”
大伙被逼着灌下去。梁得财酒劲儿上了三盅。梁得财喝得摇摇晃晃,脑袋在桌上磕了好几下。张驴儿怕把首长喝坏了,主张上饭上汤。梁得财把住他的手,颤颤巍巍地说:“别,先别撤,你听咱说。咱看了,你们这伙干部不错,挺义气的,不摆架子。”张驴儿细脖子大舌头几个人也有三分醉,听了首长这话,恨不能抱住首长亲他一顿。梁得财又说:“咱要下来那阵儿,不少人对咱讲,说下边的干部黑着呐,知青家长要是不给他们送礼,等着瞧吧,他的孩子这辈子别指望回城了。他们都劝咱多备点礼品。咱不听那个邪,啥也不买。再说,叫咱哪儿弄钱呢咱挣那几个子儿,还不够喝八加一酒呢他们说咱傻。咱就不信天下乌鸦一般黑。果不其然,好人让咱碰上了。瞧这一桌嚼古,咱多少年也没造上这么一顿”
说着说着,梁得财嘴里出了白沫子,他往后一仰,椅子翻了。他也栽了个倒葱。
众人乱作一团,忙去搀扶首长。梁得财并没受伤,他翻过身,爬进桌下,往地上一躺,放声大哭。大舌头和细脖子两人拽他的手,他挣扎着不让人挨近他。张驴儿让人找出醋和茶,说是解酒,全让梁得财灌下去。梁得财酒劲儿上洒在地。谁说他醉了,他就骂谁踹谁。张驴儿说,不碍事,每人醉态不一,有哭的有笑的有打人砸东西的也有呼呼睡大觉的。首长属伤心型,心里冤屈哭出来,酒也就醒了。于是大伙坐定,听首长在桌下发挥。梁得财声情并茂,先从爹娘哭起,又哭死去的兄弟,然后再哭梁宝他妈,有一度他几乎背过气去,大伙慌得不行,正好兽医从门前走过,就把他喊来,他正要急救,首长呜地一声哭起来。这一回他变了腔调,哭的亲人也越来越古老了,先是抱怨祖宗,后来把目标对准他的爷爷,据说在此之前,他这族人一直不赖,可他爷爷不争气。再往下就葫芦头养家雀一辈不如一辈了。张驴儿见首长伤心欲绝,生怕出了差池担待不起,就带领大伙他把拾到炕上,并派了专人护理。
张驴儿立即召开大队革命委员会紧急会议,大伙踊跃发言。一致认定这个醉汉不是真首长,要么他是冒充,要么是偶然重名重姓。有人提出疑问,他和梁宝的关系该没有错吧这又引起争论。如果他是假的,梁宝也可能是假的;如果梁宝是真的,他既可能是假的,又可能是真的。但大伙一致不忍心认为梁宝是假的,所以醉汉的身份还得等他醒来找人鉴定。张驴儿对大伙说,咱们可要小心,千万别上当。
有的首长很狡猾,钻天觅缝拿基层干部开心,他们什么熊招都能使出来,有的甚至装成要饭的,不少基层同志一时大意,把前程毁了。咱们要好好招待他,同时突击安排几个场面,让他参观给他留下好印象。他要是真首长,咱们就该抖了;他是假的,咱顶多赔上几顿嚼古,没啥大不了的。大伙都觉得张驴儿说的在理,就集思广益,出了不少点子。最后决定组织一系列夜战场面,令首长耳目一新,印象自然深刻,记者们也好写鼓吹文章。大伙立刻分头行动。有人组织创河泥田地的场面。这项工作极复杂,得把电灯装在泥场,把全大队强壮劳动力召来刨大镢,妇女和半大劳动力往梯田里挑土,为了感动首长,还要叫来一批老头老太太以及十二岁以下儿童,妇女主任负责教给他们一些话,以防首长问东问西时出了纰漏。同时,组织另一拨人开展政治夜校大串连。按说政治夜校并不新鲜,到处都是,但大串连这一高招还没想出来,容易轰动。张驴儿亲自挂帅,让各小队夜校枪排节目。明儿个下晚集中到张庄小队汇演,责令大棉袄把饲养院打扫干挣,牲口暂时拴在各家各户,槽子藏进库房,牲口粪连夜出净,还拨给五百斤石灰消除臭气。令下如山倒,干部们分头行动,张庄大队立刻沸沸扬扬。
第二天,梁得财一大早就去赶集了。张驴儿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大伙决定一是全力以赴抓好今晚的大会战,二是派人尾随其后,继续观察首长的行为举止,以便甄别。
张庄地处三县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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