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宝要了雅座,单间,一张小国餐桌,中间摆一大盆鲜花。胖子凑上去嗅来嗅去,连夸好香,又问梁宝:“这花要钱吗”梁宝说算在饭费里,胖子说:“那咱不是太吃亏了咱吃饭,又不吃他们的花。走时咱把它抱走”梁宝笑了。
女服务员芳龄十八、九,亭亭玉立,训练有素,递菜单都十分讲究。瞅她们短暂离开,胖子说:“人家这活儿多体面穿得干干净净,漂亮大方,衣裳是发的,踩着地毯,闻着鲜花,挣得又多”
梁宝说:点菜吧。
胖子接过莱单,念错了好几个菜名,“这字印的,稀里糊涂”她顺水推舟说,“你来点吧。”
梁宝问她最想吃什么,叫她尽管点,他拍了拍鼓鼓囊囊的票夹子。
胖子说:“如鱼海参咱吃过,那是谈对象时他请的。咱要点燕窝鱼翅,把他吓得小脸煞白,差点背过气去。咱呐,也差点和他吹灯拔蜡,要不是他要死要活
结了婚,他有把握了,鱿鱼海参都不请了“她点了燕窝鱼翅熊掌,又发现了飞龙,”飞龙是一种长虫吗咱可不敢吃长虫。听说南方人见了它,比见了爹还亲
“
梁宝告诉她,飞龙是一种飞禽。
胖子说:“就点它,叫它飞”
一顿饭下来,花去梁宝一大把钱。
胖子眼看着一大把钱落进白领丽人手中,惋惜地说:“可惜了的,那么多钱
要是早知道了,还不如“
她摸摸梁宝脑袋,见他面不改色,夸奖说:“要换了咱家死鬼呀,现在该往火葬场送啦”
梁宝带她换个环境,去喝咖啡。两人抚今追昔,不胜感慨。梁宝问她想不想念张庄,她说:“想个屁把人累个贼死。吃的是啥净是粗粮,猪狗食”梁宝说他想回去看看,她斜着眼,勾引他说:“要说想嘛,也想,你知道我想的是啥”
梁宝脸红了。
胖子说:“你忘了,那炕,热乎乎不象城里的床,吱嘎吱嘎响你怎么脸红了产梁宝仔细瞧着她:”你变了。“
“我又老又丑吧”
“那倒不是。”梁宝欲言又止。
胖子狡黠地瞅着他,突然问:“刚才我没听清,你是说她和你离婚了吧”
梁宝说:“比那还糟。她自杀了。”
胖子精明地说:“省你多少事。”
梁宝叹了口气:“唉,人非草木呀。”
“瞧你耗子啃书箱,咬文嚼字,就象你是个作家似的。”胖子说。
“其实咱也是个作家”
梁室把他创作和出书的事大概说了,胖子吓了_跳,她定定看住梁宝,眼珠一转,慧黠地说:“咱想求你帮出个主意。”
梁宝说:你说吧。
“我想和那死鬼离了,你看咋样”
胖子目光灼灼,盯住梁宝,同时,左手无意识放在梁宝大腿上。
梁宝吓了一跳,话也结结巴巴:“他不是,挺好的”
“好你咋不嫁给他”
胖子肆无忌惮地逼住梁宝。由于喝了点啤酒,再加上滚烫的咖啡,她两颊鲜红,青春的野性又回到她日见衰颓的脸上。梁宝一阵阵春心骆荡。但他又想,咱可不能上当。女人就会用话套你,诱你上钩。她现在啥本钱也没有,连个工人老大哥都拴不住,竟想把咱攻陷,咱可千万顶住,别吃她的mí_hún汤。
胖子吹嘘说,刚回城时她的追求者络绎不绝,她挑三拣四,岁数大了,才下嫁现在这个家伙。他一直是个童男子,对女人一无所知。她不知给他多少次下手的机会,他竟然毫无知觉。她十分感动,但没忘了耍花招糊弄他。他是个厂级先进生产者,技术上有一套。他还想入党。后来他不知听到了什么,对她冷淡起来。他有个女徒弟,胸脯挺大,经常带好吃的给他,还用自己香喷喷的手绢给他擦汗。大林及时地告诉了胖子。大林开始频频接近这位先进生产者,不多久,这对男女开始有了些超出工友关系的活动。有一天,他应邀去她家,她丈夫不在,他把衣眼脱得精光,老早躺在床上等着,她刚脱了裙子,她丈夫开门进来,不大时胖子也来了。先进生产者跪地求饶,胖子和大林丈夫讨价还价,给他三百块钱拉倒。胖子让丈夫写了保证书,一式两分,给大林丈夫一份,自己留下一份,把垂头丧气的丈夫带回家去。
从此后,女徒弟不再给他擦汗了,他对胖子言听计从,别人都说他是胖子雇的男佣人。他照常当他的先进生产者。还光荣地加入了党组织,并被选为小组的组织委员。
梁宝说:“没想到,你还真有一套。”
胖子说:“过去是他想甩咱,现在呀,轮到咱甩他了。”
梁宝不爱听了,看看表。
胖子捏了他一把,把他手拉到自己大腿上:“捏捏看,我是不是瘦了”
梁宝捏了几下:“没瘦,比那时长膘了。”
胖子不高兴了:“我又不是猪。”
梁宝又看看表:“时候不早了。”
胖子往四周看看,有的男女偎在一起,一个姑娘张着小嘴,她的男伴喂她吃点心,掉了点渣,他又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她的嘴丫子,还有一个老头,竟和对面年轻姑娘亲起嘴来胖子看得入迷:“这才叫生活刺激”她一直看到梁宝眼睛深处,“黑呼呼的,点着蜡,没胆儿的也有了胆”
梁宝站起来:“咱们走吧。”
胖子说:“着哈急,又没熟人瞧见。你一点不象过去,人胡子拉碴的,胆子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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