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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断鸿[1/1页]
“唔,好香,”陆予珩叼着瓷勺,口中模糊不清道,“燕青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吃完了再说话,”燕青有些无奈,执了帕子为他拭去下巴的粥粒,“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
把燕青端来的粥喝得干干净净后,陆予珩扯了燕青的袖子让他坐在自己身旁,“燕青,我看得眼睛疼。”
燕青有些担心地抚了抚他的眼睛,“是看得乏了么,我替少爷揉一揉,好么?”
陆予珩笑眯眯地任燕青替他轻揉太阳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天,这个时候的燕青没有把他当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少爷,只是像一个相识多年的朋友一般交谈,而他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燕青的温柔和细致。
燕青前前后后跟了他十年时间,伺候他生活,陪伴他念书,远远不是一个下人可比,燕青于他简直如亲人一般,他看不见他时会想着他走神,看见他时又忍不住逗得他恼羞成怒,看着他原本沉静乌黑的眼瞳染上别样光彩,薄薄的脸皮红了大半,明明只算作清秀的男子,笑起来的时候却十分柔和动人,叫他越看越是欢喜。
“燕青,别躲,让我抱一会儿。”陆予珩搂着燕青细瘦的腰肢,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燕青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爽气息,不同于那些莺莺燕燕身上矫揉造作的熏香,这个味道熟悉而又让人安心。
原本作势要推开的手缓缓垂下来,燕青轻轻抚摸怀中人的头顶,就像他小时候在先生那儿受了责罚时一样,给予他无声而温柔地抚慰。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少年,俊秀fēng_liú,神采飞扬,便是他耍赖厚颜时都叫人舍不得狠下心,他总是拿他没辙,总是会对他心软,见他笑了会开心,见他皱了眉头会担心,舍不得他饿,舍不得他累,即使他闹得自己恨不得把人一脚踹开,只要他垮着脸挨过来说几句软话,自己便只能无奈投降。
书房里一时满室静谧。
书房外有裙角一闪而过。
周卿卿急走几步,面色发白,脑海中那依偎在一起的人影让她一时之间几欲窒息。
陆予珩在书房里磨了半日时光,除去逗弄燕青,便是一直伏案翻阅着什么,偶尔凝眉下笔,偶尔低低哼两句。好不容易撑着把东西都看完,他伸手搓了搓疲倦的脸,抬头看一眼窗外,天色已经沉下来,有三三两两的丫鬟提着漆灯缓缓走过。陆予珩原本习惯性张口叫了燕青一声,然后才忽然想起燕青过去老夫人那边服侍了,他把桌案上的东西仔细收拾好,起身回房。
他原本是想要回去自己房间,路过新房时却听到袅袅琴音,新房原本便是给他和周卿卿住的大房,可是自从成亲那日之后,他踏足那间房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更别提在那儿过夜了。他驻足房外听了片刻,嘴角挑起一丝笑,推门跨了进去。
新房布置得十分清雅,还弥漫着浅浅的熏香,周卿卿一身月白衣裙,素颜秀雅,只一根温润玛瑙红簪斜插入髻,她垂眸抚琴,眉眼间微有浅愁,看起来颇有几分凄楚柔弱。
陆予珩也不打断她,等她弹完一曲,这才开口,“好一曲《断鸿辞》。”
周卿卿抿唇一笑,“《断鸿辞》是当年晋安公谢长泽所谱,曲调凄壮,相传晋安公于殿前挥袖而弹,曲音绕陆三日。妾身琴艺不佳,未能弹出原曲的十分之一,让相公见笑了”
陆予珩看着她姣好面容,眼中一片笑意,“《断鸿辞》素来是劳燕分飞意,卿卿亦是此意么?”
周卿卿不自觉咬了咬唇,心里有些虚,“相公言重了,卿卿只是觉得此曲甚美,因而抚之。”
陆予珩走近她身旁,伸手挑起她颊边的一缕发,俊秀的眉眼越发勾人,“卿卿,你心里,可是怨我?”
她的心咚咚乱跳,近在咫尺的俊美男子让她心神俱荡,这是她日日夜夜思念的良人呵,他何曾与自己这般贴近?她微微仰起脸,朱唇如花,“不怨,相公是妾的天,是妾的地,妾身如何敢怨?”
他轻柔地抚着她柔腻的发,亲昵地伏在她耳边,柔声道,“那你便当一个好妻子,闻而有所不闻,行而有所不行。”
周卿卿被陆予珩温柔地搂抱着,这样的温暖让她无法抗拒,但他的话却让她生生打了个寒颤,她嘴唇有些发白,“相、相公?”
松开怀中人,陆予珩像无事发生一般,依然笑意盈盈,面目俊美,“卿卿,我以为,你足够聪明。”
“你知道?”她有些难以置信般摇着头,“你、你怎么可以……这是世所不容之事啊!”
他浑不在意地笑,“那又如何。”
她满心凄楚,“你可知,君子不行不义不孝之事?你可知,朗朗乾坤,盛世大宋,分桃断袖视作狂lang邪佞?你可知,堂堂陆家,徽州豪门,一脉香火百年传承?”
周卿卿涕泪俱下,声声泣血,她不知是恨这盛世,恨这深宅,恨这fēng_liú子,还是恨自己,多情偏许薄情,痴心妄作情深,想她堂堂员外之女,论家世论相貌论德才论品性,有哪一样比不过一个小小下人?
陆予珩看着她哭坐在地,纤薄的肩膀抖得快要散架,她一向言少善笑,何曾像如今这般失仪失态,泣不成声。他向来待女子温柔多情,欢场里的莺莺燕燕都道陆家少爷虽fēng_liúlang荡,却难得柔情万分,再清高的花魁在他的柔情蜜语里都不得不羞红了半张俏脸,若是周卿卿不曾与他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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