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木柄结实地打在了青格勒图的胸口,这一记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青格勒图感到身体一震,不由得踉跄向后猛退两步,被装满杂物的纸箱绊倒在帐篷里。
老黄无心恋战,他趁着青格勒图摔倒在帐篷里的瞬间空当,甩掉木棍,向西辽河的河沿狂奔而去。他明白,只有沿着河滩跑才有出路,否则在坑包不平的齐腰荒草里是跑不了几步的,沿着河沿跑,然后找个隐秘地点藏身,让追捕者在一望无际的夜色草原上失去目标,从而为后半夜慢慢溜走创造条件。
青格勒图没他想的那么孱弱,他翻身爬起来,稍微定神调整了一下呼吸,他看见老黄正趁着月色向着河沿狂奔,于是不假思索地快步追了上去,因为如果不迅速追上老黄,那么很有可能会在西辽河的某一段河沿上遇到定时饮水的野兽,而野兽是不会分辨好坏人的,在它们的眼里只有猎物和晚餐。
跑出去大概有一两百米,青格勒图已经很接近老黄了,后者见势不妙,突然向右折跑,“扑通”一声跳进了蜿蜒流淌的西辽河!
老黄站在漫到腰际的河水里浑身打颤,不完全是因为对青格勒图的恐惧,河水太凉才是主因。
青格勒图没有跟着跳进水流相对和缓的西辽河里,他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狗急了不但跳墙还会咬人,更何况青格勒图确实也不会游泳。
老黄见青格勒图并没有入水追杀,他也放慢了向河对岸挪动的步伐,因为河面很宽,而且河的中间位置水流相对湍急,稍有不慎被水草绊倒就麻烦了,估计只能成为辽河鲤鱼的口中餐。
“老黄,我看你就别折腾了,你那点儿水性我还不知道吗?”青格勒图看到老黄犹犹豫豫的举动就明白了,他深深喘了口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条西辽河的凶险,这河的中间可是堪比钱塘江暗潮,就算我保守估计一下,我看这河中心水深没有三米起码也有两米,你要是想强渡过去,肯定会被河水冲走,那我可只能到下游浅滩去寻找你的尸体了。”
老黄转头向河对岸看去,月辉惨淡,对岸朦朦胧胧看不清楚,这段河面的宽幅估计总有六七十米,确实不适合徒手强渡。
“青格勒图,我和你从来没有红过脸,矮胖子他们的行动我更是完全不知情,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穷追不舍斩尽杀绝?”老黄浑身发冷,“哗哗”的水流声和波光粼粼的水面让空腹的他感到一阵阵眩晕。
“我说老黄啊,你是个聪明人,事已至此,你觉得刻意狡辩还有意思?”青格勒图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点燃,他蹲坐在河沿,把一股烟雾吹散在皎洁的月光里。“我已经抓住了矮胖子,他把你们的事情全部交代出来了,他认为你是他最得意的情报员,为他提供了相当多的有价值的情报,也包括你对今天发生事件的前期情报经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反正我是无辜的,你们之间的矛盾你们自己去解决,拿我一个老家伙开刀算什么蒙古男人啊!”老黄心知肚明,但是对青格勒图说的话干脆一概不承认。
“你不但提供情报,你还为虎作伥,上午你不是就上演了一出调虎离山的好戏吗?”青格勒图没有搭理老黄的辩解,自言自语,“你以为把我手下的弟兄们支走,我就会坐以待毙等着矮胖子要杀要剐?看你这把年纪不应该这么天真啊?你要的股份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咱们已经两清了,你应该感激我为你坐稳蒙东集团所做的这一切才对啊,你怎么可以忘恩负义呢?”
老黄没有吭声,他分析青格勒图大概确实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这个愚蠢的矮胖子,带着手下好几个人,怎么被没有任何准备的两个人翻盘呢!“老黄,咱们脚下的土地可都是西辽河的冲积平原,我估计河底恐怕都是流沙吧?”青格勒图看到河水已经在不经意之间漫到了老黄腰部的上围,“迷途知返总不会错,无论在水里还是在岸上。”听了青格勒图的上述话语,老黄发现水位确实上涨了,不对,其实是自己在下沉,自己的双脚已经深深地插入到河底的淤泥与流沙中不能自拔!
“把我拉上去!”老黄惊叫着,“快点啊!我陷在淤泥里不能动了!”
青格勒图不为所动,“别急啊,这可是你自己愿意跳进去的,我可没在你身后推一把。再说了,就算是我把你推进西辽河的,等到明天早上这里一切还会恢复往日的宁静,没有人会注意到河底淤泥里还有一具等着变为石油的尸体。”
“青格勒图,我错了!我不该帮着矮胖子送情报,但是我是有苦衷的啊,你先救救我!”老黄的哀求有点儿沙哑,他感到河水已经逐渐漫涨到了胸部,要是青格勒图再不施救,恐怕不用到明天早上,一个小时以后自己就会体验到灭顶之灾的滋味。
“救你也可以,但是你得先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你要是还敢撒谎的话,我的脾气你是很清楚的。”青格勒图站起来,他注意到老黄的下陷速度,一张一弛文武之道,现在老黄已经快要绝望了,估计他不敢在性命攸关的当口以身试水来说假话。
青格勒图吐出最后一口灰白色烟雾,顺手把烟头扔向河面。一道暗红色的抛物线坠入碎银般的河面,转瞬就被冲流到远方。
对于生命的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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