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楚辰才看清这是一张小纸片,正被天桐镜拿着在他脸上逗弄。
彻底清醒过来的楚辰当即坐了起来,环顾了一眼周围,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和于家的建筑风格一致。
“方羽他在哪里?”楚辰立即问。
“在隔壁。”天桐镜倒也丝毫不隐瞒。
于是楚辰下了床就冲了出去,在回廊没待半会儿,径自冲到隔壁拉开了门焦急地喊了声:“方羽!”
只见里面躺着方羽的父亲,而方羽的母亲含泪坐在床边,一听声音,她立即眼神凌厉地望了过来。
这里面再没有其他人。
楚辰只好又轻着动作把门关上了。
“是另一边。”天桐镜提醒地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再打开门,楚辰看见的是正坐在床上的方羽,方羽早就察觉地望向了楚辰的方向,似乎是很早就醒了过来。
楚辰快步地走了过去,想说点什么但又没法说出口,只好又一把将方羽抱住。
“那个时候我明明叫你走的。”方羽在他的怀抱里闷着声说。
“我没法丢下你。”楚辰说。
方羽顿住了声息,只觉得脸发起烫来,是因为之前的伤吗?
“呼吸不了了。”过了一会儿,方羽又闷着声地提醒。
于是楚辰的怀抱松了一些,在这样靠近的距离里,楚辰仔细打量着方羽——雪白的长发柔顺地披散,柔和的眉眼里是冰蓝的瞳,手肘后是薄澈透明的鱼鳍上,而方羽的腰间也已经覆上了晶亮的鳞片,被子下原为人类的下肢已经变成了鱼尾的形状。
方羽脸上的伤不怎么明显了,身上手臂上倒还有一些烫伤一样的斑驳红肿。
楚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按在了方羽的伤上,于是立即放开了手。
“身体怎么样?”楚辰关切地问。
“没什么大碍,而且变成妖形的话,伤口会愈合得比较快。”方羽说。
楚辰察觉到了方羽神情里的一点异样,立即掀开了被子,方羽受的并不是普通的伤,而是禁咒的侵蚀,人类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刚才被被子盖住了,他才看不到方羽鱼尾上严重的灼伤。
“这个很快就会好的……”方羽连忙说着,又想要用被子将灼伤遮住,被楚辰一手扼住了手腕止住了动作。
“方羽,你所有话都可以跟我说,不需要有任何隐瞒。”楚辰认真地望入他的眼睛,这里面不仅仅是担忧。
“楚辰,我、我喜欢……”方羽有点犹豫但还是坚决了下来,话出口时又发现不仅仅是这个程度,终于还是烫红着一张脸、用尽力气地说了出来,“我爱你。”
因紧张而轻颤的眼睫之下是带着朦胧水汽的眼睛,晶莹的蓝倒映着楚辰的模样,即使是不一样的瞳色,即使是不一样的发色,唯一相同的是淌于其中的思念,像涓涓流水一般细碎柔和。
这双眼睛被楚辰轻轻地抚上、吻下,而后,这个吻又慢慢地往唇上而去……
晨光和暖,夜已经过去了。
天桐镜一拉手上的纸条,帮他们把忘关的门给关上了,侧过视线,望向倚站在柱子旁的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之前出现在方羽家和方羽的父母交过手的人,也是于家的临时主事人。
“家主变成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之后,长老们就想把他撤下了,只是没有找到个好借口,这下也好,不用长老们动手了。”女人微笑地说,很明显,她在于家从来都不止是一个下属、门徒的角色,而应该是一个监视者的角色。
“你们家族的内忧原来还挺严重的。”天桐镜语气轻松地回话。
“和你们静家当然没得比,你们的家主可是当今灵力最强的术师,绝不会被轻易撼动位置……”女人说话的时刻,手中显现甩出了连着锁链的回力镖,一个回旋将天桐镜藏在柱子后的符鸟钉在了柱子上,符鸟立即变成了四散的纸片,“不过我很好奇,你们静家的人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还是说是在忌惮这个小小的术师家族?”
天桐镜年幼的时候曾经随母亲回过静家,在那里,他偶然见到了神木之下的白衣身影,像是幻影一样,他仿佛看见那人用白绸简单束着的长长黑发后渗出了怪异的影子,眨眼又不见了,那人缓缓地回过身来,脸上只有冰雪一样的神情,他听见母亲毕恭毕敬地唤那人为“家主”。
昨晚天桐镜紧随着楚辰进去于家主殿,在那片混沌里,他看见方羽被混沌淹没之后,楚辰的身后渗出了一样的影子——
深沉又淡薄的,比禁咒里的混沌要更加纯粹,是能够吞噬一切的纯粹的黑。
“我不是静家本家的人,静家的重要事宜也没有我参与的余地,我想你的顾虑是多余的。”天桐镜展开手,将刚才的纸片回收到掌心,不过转眼间,纸片又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鸟。
“我开玩笑的,”女人注视着他,忽然展开笑容,又收敛起来,“不过,刚才我说长老们迟迟不动手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于家缺少一个可以担任家主之位的人。”
☆、醋意
和其他家族不同,像于家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用尽肮脏手段的术师家族,于家的家主与其说是一个领导者,不如说更像是一个靶子。
比起跑出来当靶子,于家的那些长老当然更喜欢躲在暗处。
“本来长老们是想如果于琉回来了,就让他担任那个位置的,不过现在……”女人住了嘴,抬眼看向走廊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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