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满京都知道,相国府出了个神通少爷,五岁写防洪论七篇,述九州七条常常决堤的河流该如何筑堤引流,虽有些纸上谈兵的稚嫩模样,却才思敏捷,条理分明,各地郡守拿来看一眼,竟也觉得有些意思在里面。
这样一个少年天才,却一夕之间,变成了一个五言绝句都背不全的小废物。
戚无行捧着萧景澜的手,轻轻捏着那个柔软的小爪子,说:“懒懒,我带你去看那座城墙,你出主意建起来的城墙。”
戚无行带着萧景澜来到城墙下。
十余丈高的城墙伫立在风沙中。
萧景澜爬了没一会儿,就没力气了,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小细腿踩在台阶上直哆嗦。
戚无行又好笑又喜欢,轻轻松松地单手把萧景澜抱起来,拎着走上了墙头。
萧景澜第一次见到了崇吾郡外的风光。
崇吾关外的沙漠并不辽阔,远远望去,就能看到北方大漠尽头的草原。
萧景澜不敢往下看,紧紧抱着戚无行的手臂闭上眼睛,软绵绵地小声说:“好高啊……”
戚无行说:“对,很高。”
萧景澜眯着眼睛偷看远方的风景,有点哆嗦:“太……太高了……头晕……”
戚无行把萧景澜抱着放在了女墙上。
萧景澜惊恐地惨叫着,柔软的手臂紧紧抱着戚无行的脖子:“不要……不要……”
戚无行扯了扯手中的铁链,说:“别怕,我拴着你呢。”
萧景澜更害怕了,四肢并用紧紧缠在戚无行身上,哭唧唧地说:“会……会把脑袋扯下来的……”
戚无行闷闷地笑起来,松开铁链,抱住了萧景澜纤细柔软的腰肢,说:“我不会让你掉下去,澜澜,我舍不得。”
萧景澜懵懵懂懂地颤抖着,小脸惊恐地埋进了戚无行颈间:“不……不要杀我……不要……我很听话……我会很听话的……”
戚无行满意地低头亲了亲萧景澜头顶的发旋儿,说:“乖。”
怀中的少年那么乖,那么柔软,像只小猫一样扒在他身上不肯下来,缠得他心口一阵阵发颤。
如果……如果往后的日子,都有这样一个柔软的小东西在他身边,抱着他,依偎着他,像只不能独立生活的小奶猫一样窝在他怀里,他便再也不会去恨谁。
可偏偏这时,有手下来报:“将军,京中有信使来了。”
戚无行脸色沉下去,把萧景澜从女墙上抱下来,说:“让信使去议事厅等我。”
萧景澜窝在他怀里眨巴着眼睛,手指轻轻戳着他胸口的盔甲。
戚无行把萧景澜放在床榻上,重新将锁链锁在墙角,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萧景澜的小脸,说:“等我回来。”
戚无行刚走,萧景澜就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挣扎着想要去开门,却被锁链牢牢箍住喉咙,手指永远离门有两尺远。
萧景澜眼中急得溢出泪来,他想要离开这里,他想要回京城。
京中来信使了,一定是大哥派人来接他的……一定是大哥派人来接他的!
他要出去!
他要回家……
萧景澜拼命挣扎着,白皙的脖子被锁链紧紧勒住,他快要把自己勒死在这里了,也无法打开那扇近在咫尺的门。
难道……难道他又要错过这个机会……
难道他还要一生被困在这里,做一个魔鬼的玩物吗?
戚无行面无表情地看着京中来的信使,淡淡地说:“陛下什么意思?”
信使说:“陛下的意思是,放归给东山守军绝对不可,但是他不愿让皇后伤心,就让戚将军送萧景澜回京,让皇后看一眼。”
戚无行紧紧握着拳:“回京?”
信使笑道:“戚将军有什么需要做的事,这几天快些处理好吧。给您提个醒,萧家虽然倒了,可皇后盛宠却更胜从前,皇上恨不得把皇后捧在心尖上宠起来。您若是做了什么让皇后伤心的事,最好自己收拾好烂摊子。”
戚无行冷冷地说:“多谢提醒,过些日子,我自会送萧景澜回京。”
信使说:“那就请戚将军好自为之了。”
戚无行咬着牙,一步一步踩在崇吾郡堆积的沙堆里。
回京……回京……
皇上对皇后何等情谊,若是他送萧景澜回京,那么这一生,皇后都不会再放萧景澜回到他身边。
这一生,他永远都不会再见到那个小东西。
小小的,软绵绵的一团,窝在他怀里,像只奶猫似的,那么可怜,又那么会疼人。
他不许,他绝对不许!
那个小废物是他的,笨是他的,聪明也是他的。
除非他战死沙场,否则,他绝对不许萧景澜离开崇吾郡半步!
戚无行去见了军医:“承珠汤还需要再喝多久才能见效?”
军医有些为难,说:“戚将军,此药是您拿来的,属下并不清楚其中功效。不知这药是从何处得来,需要派人前去问一声才是。”
戚无行沉默了一会儿,说:“药是从逍遥谷拿来的,此事不可外泄,不能再去逍遥谷问了。十日,十日之内,我要萧景澜怀上身孕,你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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