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回去只说赵离跑了,你我相斗一场谁也制不住谁,于是你还了三宝就放我回去了。”展昭满面认真地说道,掩饰住心下难过,“皇上顶多罚我出出气,大概不会非要为难你。以后你照旧行走江湖便是,再也不要去开封了。”
白玉堂好不容易见着展昭,却听他说出让自己再也不要去开封的话,大有不复相见之意,不觉心头火起,一拂袖长身站起,指着展昭却不知从何开口,语结之下狠狠一甩衣袖背过身去。
展昭见他动了气,也站起身走到他身后,如从前很多次一样抬手攀住他的肩膀,却脱口而出道:“玉堂,你长高了?”
十八岁正是好多男孩子蹿个头的时候,几月不见,白玉堂竟然个头比他还高出一点儿了。这耗子之前对于自己比展昭矮的事耿耿于怀,如今长过了他,却觉得不怎么在意了。
不过这话白玉堂还是爱听的,一听不由得消了几分气,回身拉着展昭在床边坐下,恳切道:“猫儿,我之所以留诗挑衅把你引来陷空岛,就是想让你趁着官家鞭长莫及重回江湖,不要回官场去了。你本是江湖中人,受了苛待辞官不做也没什么大不了,官家未必纠着你不放。”
展昭未曾想到他如此用心良苦,心中一动,却仍不得不说道:“我承诺了包大人的,怎能不守信义?”
“那包黑子如何拐你的?”白玉堂恨恨道,“猫是任谁随便叫的吗?官家和小赵祯喜欢猫自己养就是了,凭什么倒把五爷的猫儿叫成了他们的御猫?”
“白玉堂,你放尊重些。”展昭听他满嘴胡吣不由一眼瞪过去,“我说了‘御猫’不过一句戏语无需理会,跟随包大人也是我自愿的。”
“你倒说说,你为何甘愿为了包拯把自己套住?”白玉堂急道,“当年寇相对你有何恩德,值得你为了报恩把自己卖给他的学生?还是说,你真的钦慕包拯到乐意为他卖命?”
寇相有恩于自己一事,展昭不过在雄州时偶然提过,没想到白玉堂虽因不惯于打听人家私事而不曾相问,却一直记到如今。
展昭沉吟片刻,温声说道:“你可听说过常州府天目派?”
“知道,当年不是他家掌门杀害了天下第一锻造师展锋夫妇,这件事臭名昭著......”白玉堂一着急嘴比脑子还快,看着展昭低垂的眼睫才忽然恍悟,含愧道,“是你爹娘?......对不起。”
展昭偶尔说起幼时经历也从不谈父母家世,依白玉堂的x_i,ng子便也没问过,是以竟一时没意识到。他起身拿过一并挂在床柱上的秋水刀和巨阙剑,低头端详着一刀一剑敛眉沉思:原来自己爱不释手的宝刀正是展昭父亲所铸,这也是段缘法。
“不妨事,何必挂心?”展昭温言安慰,又娓娓道:“当年这案子,正是寇相所破,让我父母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
天目派本是常州最大的门派,却犹嫌不足意□□并拓张,要展昭的父亲展锋铸造一批淬毒入体且可放‖血的霸道兵刃。展锋虽做着铸造生意却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一贯不喜天目派不行侠道却欺压百姓,更大有将常州武林搅得天翻地覆之意,又见这兵刃杀‖戮太甚不是正经习武人所使,遂不肯与他铸造。
彼时展锋与清平派二堂主私交甚好,而天目派掌门则与其素有龉龃,趁展锋夫妇与二堂主私宴时杀了他们,却做成反目成仇的样子嫁祸清平派。
“当时清平派都懵了,各门派大多主张既然苦主都同归于尽了不如江湖事江湖了吧。”展昭叙道,“寇相时任知州,一意追查,很快就指向了天目派,竟然被天目派绑了他的小孙女做要挟。即便如此寇相也不曾退缩,到底查了个水落石出还我父母公道也还了清平派清白。”
白玉堂心中微震,开言却问:“那寇家小女娃呢?可是折在那伙恶贼手里了?”
展昭微微一笑,心知白玉堂可并不似传闻中冷情,也惯会为不相干的无辜之人而担忧。“你放心,那女娃被我师父救出来了,她和你一般年纪,前几年见时就已出落得十分秀美了。”
“没死就好,哪个问你年纪多大漂亮不漂亮了?”白玉堂嘀咕了一句又问道,“你跟了包拯,就是为了报寇相的恩?”
“恩情是一方面,况且包大人是寇相的门生,清正刚直比寇相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值得我追随吗?”展昭反问道,“包大人品x_i,ng如何,你也看在眼里。”
“我承认官府里也有几个没丧良心的人,可你堂堂南侠又何必为他把自己套牢了?”白玉堂仍忿忿不已。
“玉堂,这可是你头一回不带取笑地用“堂堂南侠”来形容我。”展昭一笑,又正色道,“你可知当年若无我师父救出寇姑娘,那么寇相为民伸张正义却要痛失自己的亲人。还有,破案后若无江湖豪杰相助擒拿天目派掌门,常州府衙役与天目派相抗必然损失惨重,使更多人无辜丧命?”
白玉堂凝视着他夜星似的双眸,发觉到其中不同往昔的神采,庄重中掩不住年少侠者的光华,半晌才缓缓道:“你身为南侠之时,不也在帮扶包拯吗,何必非要进那开封府?官府浑水趟起来可不比闯荡江湖容易。”
“你也知官府险恶更甚江湖,寇相和包大人这样的人,没有襄助也是举步维艰。”展昭肃然道。“若行匡扶正义之事却不得帮扶反遭中伤,岂不令志士寒心?”
白玉堂垂眼把玩着巨阙的剑穗,良久憋出来分外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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