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道防线,是用刀车和栅栏围起来的高高的寨墙,明晃晃的刀刃出于墙外,密集又无规则,像是开了背的刺猬,让人无处下手。
墙内又分上中下三层,每层各站刀兵、枪兵、弓弩兵,刀兵居于下,用来砍断攀爬的竹梯和飞爪,枪兵居于中,透过栅栏的缝隙刺向敌人的各个要害,弓弩兵居于上,先射箭射弩,等敌人爬上墙头,立刻换成杀伤力巨大的铁骨朵,死命的抡和砸,一下就能捶倒一片,哗啦啦的如同头屑似的掉落。
另外,营内每五十步造一战楼,或五层,或七层,楼上可驻二十至一百名不等的弓箭手,既能随时瞭望敌情,为主将决策提供参考,也可为前方的袍泽提供强有力的火力支援——他们居高临下,还成夹角,这种立体式的防御,能对敌人构成极大极大的压力。
到了这地步,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拿人命去填。勇猛无畏的楚军对得起任何美誉,短短半个时辰,鲜血染红了长达数里的栅栏,顺着木头竿子慢慢的浸入泥土,伸出墙外的刀刃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切割中变得老钝,透过栅栏刺进胸口的长枪卡在硬骨头缝里,还没来得及拔出,被那满脸污迹的年轻人狞笑着砍断了枪杆,再用力前扑,手里的刀同样刺入了敌人的心窝子。
稍前还活生生的人,下一刻成了垫在脚下的尸体,然而腥红的眼睛透出的不屈和炽烈,燃烧了从校尉到军侯再到兵卒的所有参战人员的热血。
杀!
他们的意志和骨头一样硬!
胜利属于大楚!
“军主,营门破了!”
明敬等的就是此刻,万钧弩拉开距离,经过多轮对射,清光了东南方向营门两侧战楼的弓箭手,再用重装步兵护着两侧,靠冲车撞开了营门。
不过,太白营阵以中军为主营,周围共分十七营,成六花状排列,每营都用辎重车和木栅栏围着,中间的甬道弯曲狭窄,五人不能并肩。
“命包左突进去,破敌内营一到两座,站住阵脚,所部五百人,不得后退一步!”
令旗挥舞,左三上四,赫然前指,明确无误的传达了明敬的军令,刚刚撞开营门的包左立刻大声喊道:“破凉都,随我冲!”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都监吕正,两人从当初的徐州之战结识,三年来随翠羽军历经多次大战,全靠着斩首立功,从普通的无名小卒当上了五百重装枪兵都的都尉。并因为在长安城外顶住了西凉大马将近一千骑兵的冲锋,战后被授予了破凉都的旗号。
这是莫大的荣誉,包左以下,皆愿以性命守卫!
刚进营内,甬道两侧高处数百支长枪刺了过来,只是重甲护身,提防在前,战果并不显著。包左根本不闪躲,他是百战老兵,眼光毒辣,任由枪尖刺中肩头,不管是枪杆的硬度还是枪尖的锐度,都远远不能和楚军的装备相媲美,非但没有破甲,反而从中咯嘣折断,他挺枪上刺,手腕用力,顿时挑飞了一人。
就这样冒着枪林,稳步推进,即将抵达甬道尽头,两架床弩赫然入目,包左大惊,后退的命令还没到嘴边,耳边听到弓弦铮鸣,两支巨大的弩箭如犁庭扫穴,迅捷又霸蛮的贯穿了五十多人,彻底打乱了楚军的阵型。
这种自汉代以来就广泛应用于战场的老式床弩由于准度的不可靠性,除了放在城头壮胆以外,其实并无太大用途,和楚军的三弓床弩比,简直是星光之于月华,可在此时此刻,地形和距离的制约,让它重新焕发了死神的力量。
挡者披靡!
两侧的长枪趁机乱捅,顷刻间又死伤了三十多人,包左侥幸躲过了床弩的洗礼,刚准备趁敌人装换箭矢的机会,率领众人冲过去,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百名手持弩机的魏军出现在甬道口,分站左右,成前后五排,冰冷的箭尖闪耀着萧杀的光芒,瞬时如蝗而至。
“举盾,举盾!”
多面革盾竖起,咄咄咄的撞击声仿佛敲打在包左的心坎,他的双目透着不甘和怒火,弩机力度不足,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阻止他们冲锋,给那两架床弩重新装填争取时间,一旦再次发射,手下这帮好男儿怕是一个也逃不出去。
明敬的军令,让破凉都不得后退一步,如果抗命,下场不言而喻。
他不怕死,但是,破凉都身披最昂贵的重甲,承担最重要的任务,面对最大的凶险,无意义的全死在这,才是真正的不负责!
“退!退出去!”
包左毅然决定后撤。
吕正在他身侧,左手擎盾,右手挺枪刺入一名敌人的脖子,前胸同时中枪,枪尖入内三寸,不致命,但也伤的不轻,可他浑不当回事,沉声道:“我附议!”
都监附议,说明监察司和军方将领站在一起,事后划分责任,两人同罪!
最终,破凉都死伤一百五十多人,无奈退出了营门,明敬没能把到手的优势扩大,其他地方也没能成功打开缺口。双方从午后厮杀到了黄昏,正当战局胶着之时,魏军的两千骑兵突然绕过答应后方,出现在楚军的左翼,数百匹骏马后面特意挂了树枝,纵横疾驰间,方圆十里,烟尘四起,只听到马蹄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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