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眉宇间越发y-in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能让他想起来。”
何御医历经三朝,看着李怀安长大,他失忆前痛苦的样子自己也都看在眼里,怎么能不心疼,但皇帝的想法他更不能接受:“这是为何!神智有缺,始终是个隐患,保不准要头疼一辈子!不如刺激太上皇想起来……”
“不行!”他厉声打断,顾忌着李怀安又放低声音,“你忘了他刚回来那段时间吗,你觉得那样的太上皇同废人有什么区别?”
李越绝不愿再让皇叔重新陷入痛苦之中,他绝对不能。
“既然让你医治,连头疼都治不好你还有什么能做的?你该施针施针,该开药开药,无事可做就回去吧。”
何御医再也无话可说,开下舒缓头疼凝神养气的药方子便离开了。他抬头瞧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小皇帝,都不是让人省心的孩子。小的照顾大的,且让他们一家人尽情去闹吧。
李越正想让人打盆温水来,自己好替皇叔把身上的冷汗都擦擦,免得着凉伤风。宫人却突然禀告,说犯人已擒获,羽林尉沈大人把人押进了皇宫,这会儿在敦化殿偏殿等着,听候圣上发落。
他只好把李怀安交给宫人们,自己先赶过去。
夜色中的敦化殿庄严得有些y-in森,沈穆清领着几个羽林郎沉默地守着跪在地上的人犯。自他进羽林军以来从未听说过圣上亲自审人,这人不过在御前妄言,大可交给他们或者廷尉来处置,也不知是哪句话触了天子之怒。
他看着比自己还小上两岁的皇帝走进来,连忙上前复命。
“禀陛下,此人趁乱躲入一户人家的院落,后被发现,移交至羽林军。”
李越在人犯面前负手而立,垂眼看着。
“你审过吗,有无同党?”
“粗略审过,但此人不开口。臣让手下继续在京城内搜寻,若发现可疑人等,立刻禀告。”
沈大人从普通的羽林郎一路升至羽林军管事的,很有些能力,李越本人也欣赏他的赤子之心,给了他机会。但这人性格过直,不适合在京城官场里做事,倒应该上战场杀敌。
比如说审人这件事上,李越就没见过审下来毫发无伤的。
犯人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被捆得严严实实,却衣着面容整洁规矩,正闭目养神。
“你找廷尉领几个人,一起查他的背景,尽快告诉我。还有,黄贲那里你盯紧一点,有异常立刻拿下。”
圣上扬扬手指:“你们先出去吧。”
沈穆清便带着人恭敬退下了,没多问,也不懂再多说几句邀功。
偏殿空了之后,李越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懒懒散散靠着扶手。他心里有火,但越有火越不发作,怒气顺着血液在周身滚过一遭,又被强行按下。
“诶,把你之前说的那段话再重复一遍。”
男子终于睁开眼:“李怀安呢,他怎么不敢过来?”
语气正直得像杀敌报国的将士,就差在背上纹个“j-i,ng忠报国”了。
圣上听见他直呼太上皇名字,嘴角的笑意淡了一些,仍然好声好气道:“想见他?那你先说一遍,朕听了再考虑考虑。”
那些话让李越想起了皇叔不在的那五年,暴戾在他体内躁动不安,肆意翻涌。
男子觉得自己被戏耍,气得咬牙切齿:“李怀安是罪人,是逃犯!你看着吧,赤余过不多久又会打进来的,这次别说一半的国土了,连京城也会沦陷的。你和李怀安死无葬身之地是小事,但无辜的百姓也要为你们陪葬!”
李越点点头:“口才不错,练了很久吧,谁教你的?”
“皇帝小儿还想审我?”他笑得扭曲,“包庇罪人,你和李怀安同罪!”
圣上瞧见几颗唾沫星子飞到他脚边,恶心得皱眉。这畜生竟然三次直呼皇叔姓名,他有什么资格?
他站起来,在房间里低着头溜达,神情隐藏在y-in暗中。把人晾了好一会儿,才又站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我考你一个问题。”
“五年前魏国为什么打不过赤余?”
疲软的军队,朝臣的背叛,一群被温山软水养娇了的京城良民,魏国在赤余铁骑面前不堪一击。李越还记得从前线传来的一封封急报,说昨日又失了几座城池,说今日赤余又屠杀了多少边境百姓。以及最后那天,全京城的人目送李怀安离开的场景,他们没有丝毫留恋和愧疚。
“怎么不说话了?”李越用看蝼蚁的眼神打量他,笑道,“朕来告诉你,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人,魏国才会节节败退。万万孤魂野鬼死在赤余刀下吗,不是,他们都死于你们这种人的懦弱和贪婪。”
他挑眉:“说太上皇有罪,你以为你现在苟且偷生靠的是谁?”
那人被紧紧绑住的身躯挣扎起来,滑稽地扭动。
“可惜了,这里什么都没有,该让沈大人留一把刀的。”
李越抬起脚,隔着空气估量了一下:“ 卸你几个关节吧,怎么样?”
说完便朝男子右肩狠狠踢了一下,他会武,又寻了关键地方,那人的右胳膊咯啦一声就卸下来了。若不是还被绑着,这会儿已经像没有骨头似的无力垂着。
男子惨叫声乍起,不住地倒吸凉气。
李越几乎没停顿,又朝他左肩和下巴各来一下。
“你这人也是有趣,口口声声为了百姓,怎么不见你参军?嘴皮子倒是利索,去赤余好了,去跟那些人说,让他们别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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