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垂头微笑,将场子握回自己的手里,“接下来,是十位练习生的最后一次分组测评,在最后一个珍贵的舞台上,他们有许多话想要向大家、向世界说出,让我们一起聆听,属于他们的心声吧。”
全场灯暗。
只剩雨声,噼噼啪啪地滴落在雨衣上,视域变得模糊不清。
多边形的光圈随着灯光的荧烁而一圈圈荡出,在平直安静的细雨中,升降台打开,黑色烤漆的电钢琴徐徐升上,平滑柔亮的话筒伸至琴手的面侧。
黑暗的场**下金黄色的灯光,映出尘埃般的细密雨点。
欢呼如浪如潮,所有人都认出了琴后黑色西装的练习生周望屿,右手琴键轻弹,左手搁在膝头,周望屿抬头,那细细的闪亮的雨丝,照映着他的瞳孔,闪闪发光。
他微微侧过头去,随着淡淡的音符低唱:
“i all o ure in your eye you e u anymore."
歌声清澈,如同舞台上无数银白色的光束,音色冰冷易碎,穿透细密雨帘。
屏幕上落下无数玻璃碎片,以延时的慢镜头在地面碎裂,乐句唱毕,周望屿对镜头微微一笑,转眼看向身后,画面推进,主舞台上行来两个瘦小而轻快的影子。
万幸和任风风踏雨而来,万幸一身宽大黑色,发带束起刘海,rap唱词破口而出:
“我的脑海,现在满是碎裂玻璃。一切我热爱的,一切我视为生命的,都随时间失去踪影。梦想,它带着尖锐的角度,聋哑我的声音,刺盲我的双眼,为什么,为什么?我为它而生,却终被它杀死?”
万幸指向身侧,镜头漂浮,任风风戴着白色木奉球帽,高领子的工装风格外套,黑色腰带,颇具简洁前卫的未来气息,他将帽檐向后一扯,露出深浓的剑眉。
“我跌进泥涂,我折断双翼,我不知道是否需要放弃,太多故事告诉我世界上没有一心一意。我是谁,我成为谁?谁又能抓住我的手,让我不再留恋这懒惰、舒适、退怯的监狱?”
镜头随着他们的前进后推,旋律舒缓、悠扬,周望屿伸手握住麦克,闭眼高唱:
“i all o ure in your eye you e u anymore.”
钢琴渐重,鼓点渐起,柔缓的电子音节绵延。
任风风:“我寄希望于家庭、朋友、和运气,可最后我发现,能拯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万幸:“是我改变我自己,打开闭塞的心,让呐喊撕裂大地。一无所有的我仍然付出**、信任、偏执,当我倾尽一生向未来寻觅,一个小孩自此只敢在夜里哭泣。”
任风风与万幸对视:“所以,所以。我开始把梦想捡起,尽管我的双手鲜血淋漓。”
万幸扯一个笑容回应:“尽管它曾刺破我的身体,让我经历名为成长的危机。”
人声恰到好处切入:
“i all o ure in your eye you e u anymore.”
两个人异口同声:“如果,如果。我现在因为痛苦轻言放弃,谁的记忆还会留有我的痕迹?没有,没有人会再记住你。趁我们现在还有走过刀尖的力气,不如从现在开始,逃离平凡而混乱的世界。”
“让我们一起。”
追逐着他们的灯光落幕,所有暗流涌动的鼓点沉寂,周望屿的琴声追逐着最后一点光亮,渐渐低落。
雨声更大了,细如牛毛的雨水已经变作沉甸甸的泪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观众大多换上雨衣,当所有人以为节目会陷入暂停时,淡入的琴声再响,以伴奏的形式穿破重重雨幕。
《rain,river,in your black soul(你黑色的灵魂,奔流不息)》。
作曲:于斐。
编舞:乐时 唐之阳。
字幕出现在大屏幕的一瞬间,全场沸腾。
扩音的电子设备不能见水,于斐坐在遮雨的顶棚底下,望着不远处的台心,在全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两名舞者静立于深不可见的黑暗里,蓄势待发。
灯光将天穹照成深蓝,光芒将世界蒙上一层淡薄的白影,仿佛过期的老旧胶片。
暴雨顷刻在他们的身体上ji-an起一层茫茫白雾,但乐时与唐之阳仍静如雕塑,随着低音区钢琴的奏响,他们顷刻分离,脚步在台上ji-an起丈高水花。
练舞时无形的重压顷刻有了实体,那是铺天盖地的无尽大雨。
提琴婉转哽咽,仿佛有人在台上立了一面镜子,他们是同胞相生的两个人,顷刻分离,又顷刻合为一体。
提琴急转直上,吉他扫弦的声音由弱至强,又一阵天坼地裂的欢呼,光芒落在了于斐身上,他垂眼,皱眉,似乎切齿咬牙,与无形重力抗争。
三种乐器将乐曲抛向高峰,而舞动的人如同脱离束缚的蝴蝶,平地不再是平地,每一个纵深跳跃,他们在天空飞翔,像是乘风破浪的军舰鸟。
在沉重的雨幕与每一个激烈动作掀起的浪潮里,他们看见乐时和唐之阳的表情,坚定地、享受地,在音乐的顶点,他们甚至对着摄像机露出了笑容。
仿佛有光,从他们的体内冲出,迸发出比疾风暴雨还要热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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