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雁停牵过他的手:“是不是阿荣给你难堪了?”
萧莨神色疲惫,在祝雁停身侧坐下,沉默一阵,哑声道:“他质问我,既已知晓小姑难产一事有蹊跷,为何无动于衷,是否打算就当做事情没发生过,就此揭过,不再追究小姑的死因。”
祝雁停望着他:“你又是如何想的?”
“我不知,”萧莨苦涩道,“我还未想好要怎么做,阿荣太过冲动了,我见他那模样,若不拦着,只怕是要去与皇太弟拼命。”
祝雁停皱眉:“不怪阿荣会这样,小姑当年怀孕后的脉案被毁,为她看诊的王太医偏又与皇太弟走得近,这事皇太弟想必是知情的,只是他到底在当中扮演何种角色,却不好说。”
萧莨神情晦暗:“我找人查过,储君府最受宠的良娣张氏,家中与那王太医有姻亲关系,张氏亦是皇太弟的表妹。”
“……我听人说,那位张良娣与皇太弟是青梅竹马,还先小姑一步进慧王府,不过说是表妹,其实也拐着几道弯,她又是庶出女,身份不显,做不了正室,但多年来一直颇受皇太弟宠爱,便是连之后再娶进门的储君妃和另几位侧妃,俱都被她压着一头?”
“嗯。”对皇太弟与他侧妃的这些fēng_liú事,萧莨实在不愿多提。
祝雁停迟疑道:“依我看,皇太弟那会儿诚心求娶小姑,想必是想借萧家助力,应当不会下毒加害小姑,更别提小姑还怀着他亲骨r_ou_,若是张氏下的手倒说得通了,不过是出于妇人的嫉妒罢了。”
萧莨的眸色更沉,攥紧的手背上隐有暴起的青筋:“王康年原先在太医院并不起眼,小姑出事以后他反而与储君府走近了,借着皇太弟之势坐上了院判的位置。”
祝雁停轻握住萧莨的手,捏着他手心无声安抚他:“若是如此,那皇太弟想必也是知道了小姑真正的死因,但却帮着将事情按下了,我猜,一则他舍不得他那表妹,二则若将事情揭出来,免不得要与国公府生出嫌隙,三则,以此拿捏王康年帮他做事,王康年如今是太医院院判,连陛下的脉案都能随意查看,如此好用之人,他自然不会将之推开,……表哥,你打算如何?”
萧莨闭了几闭眼睛,嗓音更哑:“阿荣质问我是否贪生怕死,因为那人是储君,便不敢为小姑讨要公道。”
“表哥,阿荣他是说气话,你别放在心上,这事换做谁都会有顾虑,阿荣他是小孩脾气,才会不管不顾……”
“我确实贪生怕死,父亲和兄长在外,家中都是妇孺弱小,我答应了兄长帮他照顾母亲、照顾嫂嫂和侄儿侄女,二房又只剩下阿荣这一根独苗,我若是随心所欲去对付皇太弟,牵连了他们要怎么办,还有你,我又怎能将你和我们的孩子置于危险中。”萧莨痛苦掩面,嘶哑声音里全是挣扎与不甘。
祝雁停抱住萧莨,轻拍他后背安慰他:“阿荣冲动过了头,想不到这些,皇太弟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稍有不慎便要叫我们全家陪葬,表哥你没有错,你只是顾全着家里人而已,不必如此自责,你将事情写信告知父亲和兄长便是,该怎么做,全凭他们做主。”
“小姑她……一直待我很好,我对不住她。”
“对不住她的人不是你,表哥想岔了。”
萧莨的额头抵着祝雁停肩膀,半晌未再出声,祝雁停眸光微黯,侧头在他脸上印上一个轻吻。
翌日。
早起萧莨去了衙门办差,祝雁停派人去将萧荣请来,这小子昨日找萧莨大闹了一通,气到现在都没消,书也不肯去念了,萧莨怕他出去闹事,干脆叫人去书院给他告了假。
萧荣过来时还臭着张脸,但见祝雁停面色苍白,又刚刚吐了一顿,正虚弱倚在榻上,有怨气也没敢冲他发泄,低了脑袋不自在地嘟哝:“二嫂叫我来有何事?”
“坐吧。”祝雁停示意他。
萧荣别别扭扭地坐下,祝雁停亲手倒了杯茶给他:“昨晚没睡好吗?眼下怎一片乌青?”
“……没什么。”
“你二哥都与我说了。”
萧荣猛地抬起头,瞬间红了眼眶:“二嫂也是帮他来劝我,叫我不要冲动的吗?小姑就这么枉死了难道我们就不追究了吗?就因为他是皇太弟?!”
“你想怎么追究?”祝雁停不答反问。
“自然是要叫下手之人血债血偿!”萧荣咬牙切齿。
“证据呢?事情过了这么多年,能查到的那一点线索都是七拼八凑出来的,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怎么证明小姑是中了毒,又怎么证明是皇太弟的侧妃下的毒,且皇太弟是知情的?”
被祝雁停三言两语问得哑口无言,萧荣用力攥紧拳头,满腔愤恨无处发泄:“不是他们还能是谁?!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祝雁停神色平静,未有回答,顿了顿,突然岔开话题:“赵府那边如何了?”
萧荣心头喷涌而出的怒意生生被压下去,噎了一瞬,心神恍惚道:“赵允术的妻子已无大碍,据说是他后宅的一个妾侍干的,那女子也是落魄书香门第出身,不甘心做妾,起了歪心,在外头被人教唆蛊惑,买了那药,卖药之人跑了,那侍妾已经被拿下送官了。”
这些本是家宅丑事,不过事发那日萧荣刚巧也在赵府,多少听到了一些。
祝雁停面色淡淡:“后院之人一多,便容易家宅不宁,寻常官宦家是如此,储君府亦是如此,但至少,赵家人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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