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一动,便伸出手来揉了揉秋云归的头,笑道:
“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好了。”
眼看着夏夜霜就要走了,秋云归突然问道:
“夏护法——”
“别别别,可千万别这么叫我。”这个称呼吓得夏夜霜险些没跳起来,连连摇手,教秋云归可快快改了称呼才好:
“咱们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要共事那么久,搞这一套干什么?”
秋云归微微一顿,便显出了点茫然的神色来。
夏夜霜这才明白了过来,哦,这个姑娘以前是我门下的,所以她理应叫我“夏护法”。说来也怪我想得不够周全,这一路过来教给了她足够多的事情,怎么偏偏就把称呼的事情给忘了呢?便笑道:
“你眼下是四大护法里最小的,就改了称呼,叫我们一声姐姐便是。只不要再那么恭恭敬敬的了,现在咱们平起平坐,没忒多讲究。”
秋云归依言,便唤了夏夜霜一声:“夏姐。”
夏夜霜被秋云归这一声叫得通体舒畅,还真有种自己多了个妹妹的错觉,便含笑点点头,应道:
“哎,秋妹。”
——这两声呼唤过后,似乎就定下了什么只有她们才知道的、彼此之间的约定一样。人人都觉得秋护法突然换了,继续用以前的叫法似乎不太好,于是地位比她低的就都要不厌其烦地叫一声“秋云归秋护法”,地位比她高的,譬如杜云歌凤城春之流,便叫她一声“云归”,只有夏夜霜是唯一将之前的称呼沿袭了下来的,叫她一声“秋妹”。
秋云归才不是在乎这种小事的人呢。倒不如说,她甚至能够因为自己可以在夏夜霜那里,获得与众不同的称呼而格外高兴,至于别人怎么叫她,无所谓,名字嘛,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
夏夜霜说好听,那就是好听,那她就喜欢;夏夜霜叫她秋妹,秋云归也能听得出来,这不是在把她当成以前的秋月满,而是真心实意地把她当妹妹,也就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反而凤城春有点担心,旁敲侧击地问了两人好几次,直到确定不会因为这个称呼而生出什么龃龉来,这才放心地丢开手。
从此之后,这个称呼一叫就是好几十年。
夏夜霜永远都会下意识地多照顾着这个最小的秋护法,而秋云归虽然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没半点存在感,可是夏夜霜需要她的时候,她也永远都能出现在夏夜霜的周围。
哪怕在妙音门与朝廷商谈过后,为夏家和云家平反,因着云暗雪要去的地方远,再加上胡人对汉人的敌意更高,可她一定要去看看云守义的埋骨处,要收拾的东西便多了些;不比夏夜霜,领受了圣旨之后连夜就能下忘忧山。
可她一抬眼,便看到了有辆马车等在山脚下,上面驾车的人正是秋云归本人。
秋云归本人的模样再好认不过了。当年杜婵娟挑人的时候,虽说万不可能是比着脸挑的,可到最后,不管是泼辣明艳的凤城春,还是书卷气十足的夏夜霜、和和气气的秋月满以及冷若冰霜的高岭之花云暗雪,个个都好看得别具特色;唯独这一任的秋护法秋云归,眉目寡淡无味得就像一杯白开水,让人就算想去刻意留心,也很难记得下来。
夏夜霜走上前去,对秋云归点点头,笑道:“多谢秋妹为我费心。”
秋云归也不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夏夜霜,问道:
“你什么时候会来?我去接你。”
夏夜霜失笑,想,果然不管处理妙音门事务有多全面,这个算盘究竟能打得多好,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呀。想要复兴偌大的一个家族,不管是寻找血亲和当年幸免于难的旁系,还是找人手来帮忙,哪个不是能够让人焦头烂额的事情?
就算有朝廷的帮手,和来自妙音门暗地里的援助,能够轻松些许,可这也不是一年半载能够完成的事情,又怎么敢随意定下时间呢?
一念至此,她便对秋云归笑了笑,道:“少则五六年,多则十数载,不必为我c,ao心了,秋妹。”
“等我回来的时候,如果你在忘忧山上,便来山脚接我一下。到时候我肯定老胳膊老腿儿的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手脚利索,你可千万别嫌弃我——”
“不会的。”秋云归突然开口道:
“我永远都不会嫌弃夏姐。”
夏夜霜笑道:“好,有你这句话在我就放心了。”
秋云归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手下发力,往马背上抽了一鞭,拉车的骏马吃痛之下便疾驰而去,一路扬起烟尘无数,就这样载着妙音门的夏护法、未来那位复兴了杏林世家夏家的家主,往西南而去了。
这一去,便是足足十五年。
十五年是个什么概念呢?久到杜晚和云依水都先后及笄,一个被当成未来的妙音门门主培养,开始学薛书雁走以武制胜的路子,一个在新的选拔中与足足二十多人对战还能取胜,在众望所归之下接任了云暗雪的职位;久到天下但凡是有人的地方,便都能听说过妙音门,听说过天魔妙音,听说过这一任的集天魔妙音之大成者杜云歌与妙音门副门主薛书雁的名声,久到……
久到夏家终于又在蜀地声名鹊起,桃李满天下。
夏夜霜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
哪怕在她的努力下,夏家已经开始逐渐恢复昔日的荣光;她那一身在妙音门里练出来的本事,终归还是在多年以后学以致用,被她救过命的人无不夸耀夏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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