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一边摆弄手上的折扇,一边凉凉地道:“你自己问他?我原本想着,若是一般的女使、护卫,以你我的手段,无声无息地处理了就是,偏偏他这个人,不同寻常。”
这回换晏迟心惊了,他扶不起司徒衾,踌躇了一会儿,接过无逍奉过来的茶压压惊,旋即问道:“这回,你说吧,我应该也承受得住。”
徐泽看上去像是已经气过了,身子不好还c,ao碎了心,他漫无目的地一转扇子,把手里的折扇转出个花儿来,吐出几个字来:“青莲女使。”
“咳……呃咳咳咳……”晏迟被茶水呛到,抬手捂住了嘴。阿青在旁边给他拍了拍背,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茶盏往桌上一按,发出清脆的响动。
晏迟看了看那边儿玩扇子的徐泽,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不起来的司徒衾,自己给自己顺了下气,道:“我那日听着,那女使像是与人有旧,才寻到之逸那儿的。你与……与青莲女使,有什么旧?”
司徒衾抬头望了他一眼,那双形状优美的眼眸在晏迟的身上停顿了片刻,慢慢地蓄满泪,随着垂首而坠落在地面上,消失无踪。
徐泽早已问过这些话了,他将手上的扇子又转了一圈,道:“青莲女使是太初四年入宫,在入宫之前,他们有所往来商议,险些定了亲。”
“什么?”晏迟完全被惊到了,他捏了一下手畔的衣料,轻嘶一声,续道,“险些定亲?然后呢?”
“然后——因为他突然选上了。司徒家没有办法,只能毁约。”徐泽将手边的扇子抛给晏迟,“谁能想到,青莲女使放弃了另择佳偶,也跟着入宫了呢?”
女使入宫可是要吃绝育药的。晏迟接了扇子,一边想一边将这个陌生的折扇展开,见到扇面上的一首诗,写得是:
浮梦到头空泣泪,霜寒血冷望残生。
字体工整漂亮,上面泪痕未干,是司徒衾的字迹,末尾添了另一句诗,显然与前半句并非同时所写:
日日思乡见故楼,凭栏遥念一枝春。
这句就并非是司徒衾的字迹了。晏迟心中明悟,顿觉手上发烫,颇有些握不稳,忍不住道:“你们来往了多久。”
司徒衾哑声回道:“……半年。”
徐泽继续冷笑一声,低头从手畔拿起一本书,随便地翻看了几页,道:“我欺负你时,你怎么不去求她?做到御前女使,这是何等本事?难道救不了你?”
晏迟一时噎住,想着这人倒是理直气壮,无论是认错还是质问他人,都一码归一码,理得清清楚楚。
还不等司徒衾回答,徐泽就再次道:“你不用说,我已查过这件事。她送来的东西、托人带过来的金银细软,让你原数奉还了回去,是不是?到现在也一直在推脱逃避,既然如此,何必留着这些东西。”
在晏迟面前,见惯了徐泽强撑着气色的虚伪温柔、或是漫不经心又似有深意的微笑,几乎没见他这么发过脾气。
“我是想断了。”司徒衾的声音稍有哽咽,但还是一字字地说清楚了,“只是,这么多年空耗……”
晏迟叹了口气,正要将他扶起来,慢慢商议对策时。另一边的徐泽瞥过来一眼,放下手上的书,起身从晏迟的手中将那个折扇抽了回去。
“既然如此。”徐泽将灯罩拿下,点上小烛,“不如烧了干净。”
“不要。”
司徒衾猛地抬头,目光紧紧地盯着徐泽,爬起来扯住徐泽的衣袖,气息不匀地道:“就给我……给我留个念想,好不好?”
晏迟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是什么情况了。他倒是觉得徐泽只是吓对方的,这个人心思缜密、诡计多端,哪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于是也不阻拦,静静地看着两人。
徐泽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折扇慢慢展开,露出背面的白鹭青天图,指间捏住折扇的上方棱角,几乎一使力就能撕碎。
司徒衾完全被吓住了,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抬臂去夺,没想到轻易便将折扇抢了回来。他稍稍一怔,见到徐泽冷淡如冰的神情。
两人对视片刻,徐泽见到他眼底的泪光,轻轻一叹,转而向晏迟道:“你看,果然无可救药。”
晏迟微笑点头:“那要怎么办,徐长使赐教?”
徐泽坐回远处,伸手捏着眉心,静默了一会儿,才道:“总之,不能让他人知道,其次,得想办法让陛下同意。”
晏迟怔了一下:“你……你说什么呢,这种事情,有哪个女人会甘心同意。更有性情暴戾顽劣一些的,即便是让侍君死在脚边,也不会将之送给其他人。”
徐泽抬眸看了他一眼:“我倒觉得,只要不是你,送谁出去,陛下不会在意的。”
“……什么?”晏迟第一次表现出有点茫然的状态,没能跟得上徐泽的谈话节奏。
“我是说,只要陛下肯私下运作,宫中死了一个御子,根本不是什么惊天大事。”
晏迟心中一紧,随后迅速领悟了对方的语意,他犹豫了片刻,道:“这件事,我慢慢跟陛下说。”
“不光是你。”徐泽道,“还有青莲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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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朗天晴,盛春的芬芳在枝蔓之间冒出来,绽开清远香气。
除了新册封的江常侍留在延禧宫外,再没有其他人拨向此处。其他的侍子尚且还未举行典礼,独独江情一个,先放在了居所之中。
东吾在主殿里学棋谱,正自己玩到关键时刻,从院外忽地传来零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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