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黄昏,贵善偷闲赶回悠然居,见到那应已离京数日之人时,却无惊色,只叹了句“何苦!”。
南宫霁讪然一笑:“此回,还是要劳烦你。。。”
贵善摇头:“如今已无人能帮你!你离京第二日,他便陷入昏迷未再清醒过。。。我似闻遗诏已达中书。。。”一叹,望向他,目光里满是不忍:“我知你是重情之人,然而天意如斯,人力徒奈何?吾等皆是凡人,纵然一片真情,可冲破世间阻扰,却也绕不过生死此关,你的心意,他已领受,然而他不愿你因他而受累,你却为何不能成全他此意?难道你要令他到最后一刻,尚要为你忧心么?”
原来,由始至终,她朱贵善才是心思最为清明之人。
“他。。。还能撑去多久?”少倾静默后,那人抬头,低沉一问。声中,竟听不出过多悲意。
“少则一两日,多则四五日。”贵善不欲瞒他。
南宫霁转过身,似不欲教人看到他现下的神色。良久,回身向贵善深一揖:“这些时日,有劳你了。”
贵善怔住。待回神,眼中,惟余其人背影。耳边复响起他方才之言:“情真,则何患生死不能逾越?”心生感喟,似伤感又似无奈。。。搅得人心生痛。
“舍王位,出世外,保此生安平;破执念,修善缘,祈来世缘分!”
这二十字,便是那人留与自己最后的劝言。字迹略显含糊,想来,他彼时,提笔已吃力。
“来世缘分!”凌,你的用心我怎不知?然而,来世太过渺远,我实是待不得啊!
侧目,抚着手边的青锋剑一笑:便再容我忤逆一回,重逢时,我定与你赔罪!
已是两日夜,房门一直紧闭,只通儿每日送去饮食时可得许入内片刻,却总见那人呆坐窗下,对着张笺纸出神。李老汉甚是忧心,也去隔门劝过两回,却无济于事,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第三日,天方亮,门外便响起了急促的拍打声。李老汉开门见是贵善,且其神色匆忙,心知必有要事,不及细问,便引之入内。
房门依旧紧闭着。贵善急拍门,内中之人似还迷蒙,但问何人,听闻是贵善,却沉寂下。半晌,才传出一言:“是他。。。不好了?”竟语不成声。
贵善与李老汉皆一怔,似未能体味过,一时不知所答。
须臾,内中便响起脚步声,却不是向门边!贵善与老汉对望一言,正是狐疑,下一刻,却倏忽变色,因耳中,竟收入了清晰的刀剑出鞘之音!
“南宫霁,你莫情急,事并非那般!”贵善一面出言,一面已向门撞去。
李老汉自也上来相帮,二人合力下,门终于应声而开。眼前情景,令二人失色:一柄寒光凛冽的青锋剑,已教那人横在颈间!
“他无恙!”贵善疾步跑去,拉住那执剑的手,然已有些晚,那人颈上已赫然添了一道血痕!
那人却似全然不觉痛,只怔怔望着她,眼中满是狐疑。贵善不知何处来的力气,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剑,远远扔出去,一面教李老汉去寻药与干净的布帛来。
那人却不领情,一把扣住她手腕,厉声逼问:“他若无恙,你这般情急赶来作甚?”
贵善道:“寻你入宫!”
那人一怔,自不信,手中的力道顿加大,痛得贵善直唤,一时便语无伦次:“我师傅来了,暂为。。。救治,一时还能保命!”
“怎教‘一时保命’?你师傅不是有起死回生之能么?怎却不能治愈他?”那人不甘。
贵善睥了他一眼:“我师傅医术再高,也只是凡人,再说我何时说过他有起死回生之能了?”
方巧此时,李老汉已拿了药回来。贵善乘机甩开他:“你要知俱细,便随我前去!”言间,接过药与布帛,替之包扎起。
再入南苑,先见得的,却是皇后!那人,依旧还在昏迷中,只是性命,暂已无虞。
皇后当下见了来人,已先起身,竟深深一福!南宫霁自为骇异,忙退避还礼。孰料皇后接下之言,却更令他诧异:求他出力救回那人!
南宫霁但自一苦笑:若有法救他,自己又何必以死相陪?然这个中玄机,却还惟有周贺延才能道清!
先且一说周贺延,实则他在徐州时已看到了求贤榜文,虽说名利与他,皆为身外物,然而心知此事牵连贵善,且本着医者天生的一颗仁心,他还是当日便匆匆返身北上。只是使者并不知情,以为他已南下,遂一路追去,自无所获。而他一介文人,不擅骑术,到底在途中费了些时日,于前日才姗姗抵京。
至于今上之疾,原本倒也非疑难过分,只可惜拖延过久,且疾上加伤,致其成势,如今再言治愈,倒非易事了。
南宫霁闻此,诧异道:“阁下都无策,却又怎断言在下可救今上?”
周贺延道:“苗疆九凤寨,郎君可听闻过?”
南宫霁点了点头,却又显狐疑:“此事与苗疆有何干系?”
周贺延一捋须:“九凤寨有一奇药,可治愈今上,名曰九凤云芝!今日请郎君前来,乃是听闻你南宫氏素与他寨中存往来,因而欲将求药之事相托付。”
南宫霁惑色更显:“九凤云芝?”低头思忖片刻,道:“实不相瞒,九凤寨确因曾受过我祖上恩惠,而世代与我交好,然而阁下所提之物,我却从未听闻。但说来,我虽不怎通医理,却也知云芝虽名贵,然并非救命之物,阁下,何以断定此物可救治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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