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嗤笑,他晓得容长风何尝不知道这一切,他要的不过是一个虚幻的谅解,可容玉偏偏不给他。他明明知道自己毫无能力,却偏偏去招惹一个养在深闺、毫无自保能力的温室之花,也许这便是书中主角会有的冲破一切世俗阻碍的热血,然而,正是他的热血造就了别人一生的伤痛。
他看着容长风,眼中讥讽之意愈发,简直是赤·裸裸的鄙夷了。
容长风心间最后一丝的希冀全然破灭,他身子摇晃了几下,跌跌撞撞扶住了座椅。
屋外的树叶沙沙作响,依稀还有孩童玩闹的声音传来,曾几何时,他带着他在这小宅院里放风筝,教他习字,竹马骑着半墙绕……一切终归灰飞烟灭。
“你究竟是谁?”
容长风慢慢地抬起头来,眼睛血红,“你不是我的阿玉。”
容玉咬着牙,犹自笑着,
“对,我可不是你的阿玉。”
容长风疯魔一般上前了来,抓住了容玉的手臂,
“你把阿玉怎么了!”
他失魂落魄地,死死地盯着容玉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他早有怀疑的,可那怀疑太过惊世骇俗,太过令人痛苦,他宁愿给自己保留一点点的希冀,可对方连最后一点点残温都不给他。
容长风凄然而笑,喃喃着,
“道元三年,有一村妇突能语梵言,声称自己乃大食国人,所说地方风物详实无比,村人好奇遣人寻之,竟是确凿,肃康十六年……”
他不忍继续说下去,只怔怔地看着容玉,
“你究竟是谁。”
第86章 垠西镇
“我是谁并不重要,”容玉唇边的泛着冷意,
“重要的是,你的阿玉已经彻底没有了。”
原着中,容长风经宋俨明提携进京,他确实第一时间去找了原身,可原身当时已委身徐昌宗当外室,他自觉得无颜面对曾经的爱人,所以故意在容长风面前作出一副与徐昌宗百般恩爱的模样。
容长风心碎,百般挽留不得,气苦之下,当场与原身恩断义绝。
容玉知道的,容长风何其英明,他怎会是那种轻易被蒙骗的人,他只是对自己臆想中的纯粹的爱失望了罢了。
那个纯白无垢的,自己一点一滴浇灌的温室之花,被人采摘了去,染上了别人的气息,不再是自己那朵心上的纯白的玫瑰,露出世俗的模样来。
他恐怕更憎恶的是这个吧。
所以当他听闻原身被徐昌宗妻子发现,百般羞辱被赶出来后,只是托人赠送了对方一大笔银子,便狠心不再理会,原身莬丝花一般的人,哪有什么生存的能力,没过多久,银子尽数被人骗了去,又被张婆子算计着,最终沦为了京城的交际花。
很久以后,容长风才知道的这一切,他狠狠哭了一场,为那个曾经做过的绮丽的梦。
最终容长风心死,专心仕途,不再理会尘俗之爱,而原身痛苦的一生,只是他人生的转折埋好的伏笔而已。
容玉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时候去惹怒容长风,然他如今失去了一切,万念俱灰,任何事于他来说都不重要了,来恶心他的,他自然没有道理去忍受。
——他本就是个尖利刻薄的小人。
身子一重,容玉被用力推到墙上,旋即脖子被掐住,剧痛袭来,容玉痛苦地呜咽一声,但听见容长风咬着牙道,
“你把我的阿玉还给我!”
容玉忍着痛,只是讥笑,虽他的脸愈发涨红,被容长风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他的笑意愈发明显,像一朵妖冶的花。
“好,我告诉你,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在容长风眼里,眼前的人像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毫不留情撕咬他最软弱的地方,慢慢地将毒液注入。
“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到你的阿玉身上,”
“但我知道阿玉原本一生的命运……容长风……你……你想知道么……”
容长风双目红赤,他像是要吃人一般死死地盯着容玉开合的唇,可他像被下了降头一般,忍不住听下去。
“阿玉被送给宋老侯爷后,宋老侯爷便死了……这样的身份自然见不得光……在一个贼婆子龌蹉的计谋下……走投无路的阿玉便跟了徐昌宗……你应该见过他的……对……就是跟你同在国子监任事的徐昌宗……”
“你肯定说……那徐昌宗是有老婆的呀……阿玉也知道啊……但他饿了好几天,滴米未进……你说你将他养的那般娇贵……连吃的都要百般j-i,ng细c,ao弄才咽得下去……你叫他怎么活得下去……”
“后来,阿玉当了外室,徐昌宗图着他的美色自然与他好了几年,可好景不长……徐昌宗家里的夫人很快发现了阿玉的存在,自是各般手段将人给整治了一通……撵出去……”
“他不敢去找你……可你又不来找他……所以没办法啊……他只好又给人当了外室……可这次的养主还不如那徐昌宗,竟是个老头子,你可知道有些人就是有特殊的床上怪癖,越老越坏……”
容长风再也忍受不了,嘶声怒吼:“别说了!”
容玉不管,他一点一点地说下去,将一朵纯白的温室之花如何断根,如何堕落,最终如何走上一抹白绫了结自己性命的道路,他娓娓道来,一一说给眼前人听。
容长风捂着耳朵,疯狂晃着脑袋,想将那些话给甩出脑海,当作从未听到一般。
到最后,他整个人萎靡地跪在地上,再也忍耐不得那张熟悉的脸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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