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得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叶怀今说着,拖着一张白色椅子往别墅门旁的短回廊走,看叶怀今有些吃力,妙宁出手帮她提了另一边。
走上三阶楼梯,叶怀今坐在高处几乎可以看清楚整个婚礼布局,不再整齐的座椅,还未动口的餐品,一切都和体面毫不相干。
草坪除了她们再无其他人,叶怀今靠在椅背上,僵硬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她如释重负般舒缓一口气,享受阳光照耀在身上回转的暖意。
空气中有蛋糕甜腻的味道,妙宁深深的嗅了嗅。妙宁随意坐在三阶楼梯上,身子轻轻虚靠着叶怀今的腿。
叶怀今手触着妙宁的发丝说,“我们好多年没有像这样安静平和的坐在一起了。”
“是啊。我无可厚非,倒是今天你的情绪没有什么波动。”
叶怀今平静的回答,“比起大吵大闹的情绪,不如务实一点,处理剩下的残局。”
妙宁笑着又说,“以前爸爸总说我锋芒太过外露,不知天高地厚。说你锋芒太过内敛,不爱表达自己的诉求,什么事都先体察别人,他总说要是我们两个综合一下就好了。”
叶怀今脸微微动容。
妙宁说,“这些年来,我越来越胆小,你倒越来越大胆了
“认识半年就结婚,这么冲动一点也不像你。”
叶怀今很认可妙宁的话,“按照从前你爱憎分明的脾气,我的婚礼你也一定不会来。”
妙宁抬头望着叶怀今,探寻她的情绪,“这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们曾经那么了解对方,现在又互相看不透。”
叶怀今报以歉意的笑了,妙宁也跟着笑了。被人情世故历练的十年,两人保留了什么,舍弃了什么,她们像两株爬山虎一样,伸出一点伸出一点互相试探着对方的枝桠。
叶怀今揉了揉眼睛起身,“我上楼把婚纱换了,浓妆卸了。天气预报里说,下午可能会有雷阵雨。等会婚庆公司会把现场拆了。家里的人都去医院了,剩下有些东西我要搬到别墅里来。”
“我帮你。”
叶怀今点点头。妙宁跟着她一起上了楼。
叶怀今从衣帽间里拿出一套藕荷色长袖家居服。
“给我也拿一件吧,方便。”妙宁说。
叶怀今指尖滑过六七套家居服,最后停留在一件灰红色同款家居服,她拿出来放在妙宁的身前,“今天太忙我差点忘了和你说,你穿的深蓝色裙子特别适合你,扬长避短,你的锁骨很好看。”
妙宁接了过来,摸了摸自己锁骨,看看平坦的胸口,“真不知道你这句话是不是表扬。”
叶怀今抿嘴笑,“你先去换吧。”
“嗯。”妙宁走进换衣间,低头闻了闻,衣服有浆洗过的味道以及叶怀今身上的香味,轻滑的丝绸温柔抚过妙宁的皮肤,妙宁看着换衣间里的半面镜子,灰红色称得她皮肤很白,又不会太张扬浮夸,很适合她。
十分钟后妙宁赤脚踩着地毯走了出来。望去叶怀今正端坐在化妆台前出神,全然不知妙宁站在她的背后不远处。
妙宁望着镜子里叶怀今,她低着头,手里不停摩挲着妙宁还回来的婚戒,她的浓妆已经卸了,苍白脸色暴露在孤独空间,她抖动着长睫,眼角隐隐有泪光在闪烁,她轻咬着嘴唇,那模样看起来纠结又感动。
是因为余广如留下的那一枚戒指么?
妙宁手摸着灰红色家居服的衣摆,她觉得有些刺眼。
妙宁出声打断叶怀今的发愣,“我换好了。”
听见声音,叶怀今飞快的把婚戒塞进首饰盒里,摸了一把脸瞬间换上笑容,转过身说,“我帮你把衣服挂起来。”
叶怀今帮妙宁挂好衣服后,走进换衣间。
妙宁坐在叶怀今坐过的位置,打量着镜子里毫无表情的自己,叶怀今很会掩饰情绪,与人相处间她总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但实际上她的内心拒人千里。
叶怀今捞开帘子,将婚纱直接扔在了脚下,她眼圈微红,看见妙宁扫来的目光,她很快避了过去,说,“我们下楼吧,要赶在雷阵雨之前把东西收进来。”
“好。”
妙宁跟在叶怀今的背后,看着她瘦弱的肩膀,就那一瞬间妙宁幡然醒悟,叶怀今处理情绪的方式就是人前若无其事,人后默默承担。这么多年过去,妙宁突然对‘当年那件事’的细节有了不一样的理解。.x~⒏~1z
妙宁站在门廊口,抬头看水蓝色天空上随意散布着被揉碎的白云,云卷云舒,那日头挂在十一点钟方向柔和又温暖,妙宁问,“这么好的天气,你确定下午会下雨?”
“以防万一。”
“噢。”这确也符合叶怀今的性格。
妙宁闭着眼张开双手感受从四面八方吹来的风。告别四月梅雨的s-hi冷,五月第一天天气放晴,气候带着海洋温暖s-hi润的空气跨越重山而来。耳边是不停歇的风声,鼻尖若有若无飘来叶怀今的味道。
妙宁感叹,“没有穿那拘束的衣服真是舒服。”
妙宁一只眼睁开一条缝去打量叶怀今干净的脸。
叶怀今也有些沉醉,她手扶着门廊杆,眺望远处整颗树叶都在尽情摇摆的树林,“我想起我们野餐的那些日子。”
“嗯,无忧无虑。”
“嘿!叶小姐,麻烦您过来签个字!我们要拆舞台了。”不远处的草坪上有穿着黄色制服,带着白色帽子的工作人员手放在嘴边做呼喊状,“嘿!叶小姐!能听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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