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我还是喜欢盛翊珏?”
浅瑜一怔,粉唇弯弯,“喜欢你。”
赢准将她拥紧,沙哑道:“我爱你。宝儿,不要再离开我,我也会怕。”
浅瑜点了点头,“好。”
烛光幽暗,夜已深,几日的疲惫紧绷顷刻间松懈,两人不知何时睡去,几经颠簸终于重回平坦,起伏的心潮却未停歇,或许永远不会停歇。
淡凉的夜,一人独立窗前,胸口沉闷,锦衣白袍,月光挥洒一派卓然,眉宇却带上了忧愁,这是最后一次与她亲近了,以后再不会有与她独处的机会,两人终究走上不同的路,他身负仇恨,岂能此时儿女情长。
门声叩动,一人进入房内,身上的伤口还未愈合,想到林中发生的一切,面色铁青,“主上,新帝似乎知道此次伏击。”
白衣锦袍身形未动,看着天边泛起的红光。岂止如此啊,赢准此时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掩藏十几年的秘密已经昭世,他也不想在如此藏头露尾了。
白衣锦袍的颀长缓缓转过身,从黑暗处走出,桃花眼透着冷肃,沉声道:“今后有关端阳与赢冿的消息一概不理,备马回青州。”
正如赢准所说,弃子无用,多留无益,不过他手里还有另一张牌,赢准你我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全力为之,她不肯看他,既然她选择与赢准一起,他便必须斩断这份情感,他应该高兴,他终于可以专心顾全大局了。
心里想着,手下却骨节作响,他永远都在错过,世上的美好似乎与他无缘。
马蹄声真正,思绪飘远,眼眸漆黑如井。
八岁那年,桃花正旺之时,母妃为他添了一个妹妹,跟着宫人一同看着皱皱巴巴的妹妹时,见到她睁开眼眸心里的嫌恶变成了一阵喜悦,然而这份喜悦开来不及蔓延,小小的他便看见母妃身边的嬷嬷神色惊慌地走入。
遮遮掩掩间,他不顾阻拦摔先冲入母妃的寝宫。
那让温婉柔美的人却那般惨烈离世,赢冿从不知道一个人的面容能那样狰狞青紫,一向温柔的人能够决那样绝离开。
他一直被母妃疼爱着,所以不懂。
在一众宫人的混乱中,他仿若置身无人之境,大手遮住他的眼睛,那是他最后一次见自己的娘亲。而后留给他的便是一系列的禁忌,唯有心底一遍遍的呼喊他才能记得,他的母妃名唤周掾,掾者,从属也,她的名字已经注定她要成为大周的牺牲品。
浑浑噩噩清醒时,他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的嬷嬷告诉他,这里是沧州,他曾渴望像二哥一样游走四方,金戈铁马,驰骋沙场不理俗事,只挥洒热血,但心里总有些胆怯以至于一直犹豫不决,如今父皇替他做出了选择,明为封王赐地,实则下放,他第一次离开了京中,没有诏令不得入京。
失去来了母妃的疼爱,失去了父皇的关注,他浑浑噩噩不知如何面对未来,在怒骂声中他逐渐收敛悲痛,次次被打后,他第一次接了舅舅手中的剑,肆意挥洒,鲜血侵染双眸,大雨中过后他看到了那轮明月,娘说,无论人在哪里,都能看到同一轮明月,透过明月能看到思念的人,娘这时也与他看着同一轮明月吗?是否思念着他,透过明月看着他呢。
他好疼好累,想要同以前一样习武累了便投进娘亲的怀抱。
时间似乎能冲刷迷茫,他第一次仔细的看过自己的亲舅舅,勇猛枭狠,武艺不俗,娘亲曾对他说起过他的舅舅有多优秀。
他与娘亲相貌不像,性子却同样果决狠厉。
娘亲为了保护舅舅悬梁自尽,舅舅为了他不惜杀害孟家一族,他第一次看到一边流泪一边痛下杀手的舅舅。
听说那孟家小姐应是舅舅的妻子,那么那怯生生站在舅舅身后的应该就是他素未蒙面的表弟表妹。他不懂为何舅舅要杀了孟家,但在看到与他模样相似的孟良孟晚时他突然明白了舅舅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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