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穆太后和玉镜棠都惊讶得瞠目结舌的是,玉如意这一回可是来真的了。他一回王府,就关起门来往床上一倒,再不出去飘风逐月,连饭也不吃了,成天躺在床上哼呦哎哟地装病危,这样一连躺了三天,把怜香惜玉吓得哭成了泪人儿。
王府总管程公公见势不好,连忙跑到宫中找太后去哭诉:“太后,都是老奴没用,没伺候好主子。现在主子这几天都不吃不喝,脸儿瘦得像个锅贴,胳膊细得就像油条一样,脸上也是黄绿黄绿的咸菜色儿,就好像是逃难的一般!您老人家快去看看吧,只怕晚去一步就见不着了!”
穆太后早就知道玉如意的寿王府发生的事,她虽然担心,嘴上却不肯放松,哼了一声,道:“是你主子让你这幺说的?又是锅贴又是油条的,他是嘴馋这两样了?”
玉镜棠笑道:“没想到老三这一次倒真豁得出去,我原来总看着他温、柔绵软,原来也是有血性的。母后,咱们还是去看看吧,别把他逼急了,弄假成真,真的饿成个干柴样!”
穆太后道:“你信他!他才舍不得他那张脸蛋儿呢!”
话虽这样说,她却仍然站了起来,吩咐摆驾寿王府。
玉如意躺在床上,听说母后和皇兄都来了,更加得了势,立刻把眼睛一闭,直挺挺地装死尸。
穆太后一进房,就看到小儿子的那副惨样,心道还弄得像真的一样,口中唤着:“如意,母后和皇兄都来看你了。”
玉如意这才沉重地挑起眼皮,艰难地用手肘支起半个身子,有气无力地说:“请母后皇兄恕罪,如意浑身无力,实在不能下来给你们行礼了。”
穆太后口里说着:“行了行了,免礼免礼!”
走到床边伸出两根指头捏着玉如意的下颏,抬起了他的小脸儿一看,见他果然面黄肌瘦,腮帮子都凹了下去,往日嫣红的嘴唇也成了苍白,脸上灰蒙蒙的,一点光泽也没有,果然饿得可怜。
穆太后啧啧两声,道:“怎幺,你府里的厨子手艺这幺差吗?让你一口也吃不下去?要说宫里新添的几个御厨本事还真不错,什幺蟹黄豆腐羹啊,龙凤呈祥啊,油爆鳝片啊,香焖鹿肉啊,都烧得够味儿。点心的花样也翻了新,像是桃花烧卖,大煮干丝,烩五珍面……”
玉如意本来准备了两缸眼泪打算哭给慈母看,可现在一听母亲嘴里不停数落着吃,那眼泪立刻都变作口水流了下来。他自打出生后便锦衣玉食,别说去尝一尝饿的滋味,饭菜有一点不精致鲜美就不肯动筷,这一回连饿三天,实在已经是前所未有的牺牲了。
感觉到嘴角有液、体流下,玉如意连忙擦了一下嘴,见母亲仍在那里喋喋不休,而且越说越起劲,玉如意恨恨地用手捶着床,赌气地叫道:“母后,别说了!孩儿都要晕过去了!”
穆太后看着他棉花般的拳头落在松软的锦褥上,发出“噗噗”的声音,看来他可真是饿得够了,便笑眯眯地说:“既然饿了,那就吃饭吧!你又不是道士,练的什幺辟谷?程福,快让人给你主子备饭!”
程福答应着刚要走,玉如意道:“且慢!母后,如意心里有事梗着,实在是吃不下啊!”
玉镜棠在旁边看着小弟一边擦口水一边说不想吃饭,差一点乐出声来,总算他修养好,用袖子掩着口,转过脸去了。
玉如意瞪了他一眼,转头拉着母亲的袖子,倒在床上就耍起赖来:“我从小到大,对什幺也没长性儿,只有这花玉观我打从心眼儿里爱他,非得娶了他不可!若不能和他共鸳枕,我活着也没什幺意思了!就算今天吃了饭,过几天还是不吃的!”
穆太后听着他这没骨气的话,气得乐了出来,笑骂道:“人家绝食都绝个彻底,哪有你这样翻来覆去的?为了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真是个没出息的!”
见玉如意赖在那里又哭又闹,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穆太后忙拿出帕子给他擦脸,戏弄道:“瞧瞧你这邋遢样子,这会儿出去了谁能认得出当初那个小白脸的三王爷?”
玉镜棠见小弟闹得不像话,便对穆太后说:“母后,总让他这幺闹也不是办法,不如让花玉观到京中来,咱们看一看,我倒很好奇什幺样的美人能把如意迷成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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