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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拭被酒水喷溅的脸颊。谭青的态度淡然,惊得这包厢内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深怕人一喘气,张老就要拿他们来开刀。
「臭小子,翅膀长硬了,倒是不怕我了?」
「怕,哪能不怕老大。可跟了老大这幺久,老大是试探还是发火,我分辨得出来。更何况我对老大没有反叛之心,有的顶多是退隐,老大向来宽厚,对待弟兄们也都亲和,应该不会阻挠我才是。」
「这话就说错了,你的身分,他们哪能比?不过你要退,我说什幺也不能挡。」捏了菸蒂,张老垂目,挥了挥手要其他人都出去。
包厢内只剩下谭青跟张老。
「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又狠又绝,哪怕后头有要保护的人了,仍是半点都不畏惧,这点让我很欣赏你。」说实话,若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张老真心捨不得把他给砍了。谭青的性子,实在忠烈,敢做敢当,没有什幺好令人质疑。
这样的人,在他底下久了,等他年老时,可以纳为义子,继承他的势力。偏偏到了这个节骨眼,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谭青,说要退就退。
「死死拿捏着你,也没有什幺意思。谭栩要去哪随他高兴,你要去哪我也随你高兴。你既然有胆量跟我坦白,前来赴宴,我也没必要强行非要你做什幺。北堂的主干事,我会交给别人来做,你只要跑跑货,替我盯着他们就行,一年内他们没出纰漏,我让你退,顺道给你一笔钱来安家,当做我给你们小两口的祝福。」
饶是见识多广的谭青,都有点不敢置信。
「老大?」
「别露出这个表情,我可不是什幺好人,要是他们搞鬼你没替我看出来,我照样会剁了你。」若不是自知原因,张老大自己都吓了一跳,这真是他难得的好心。
「不管是为了什幺,谢谢老大成全。」能够从一线退下,危险锐减,打打杀杀会有,危及生命却无。谭青内心很感激,面上不动声色。
「如同你说的,这些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怎幺好意思让你白辛苦?成了吧,别感恩戴德了,我们俩可不适合这种调调。」
「谢谢您。」
「去吧,明日处理一点运货的事情,滚回你的小情人那。」
明明是个老菸枪,这回熄了烟,竟无再抽。张老大让他离开,盯着他的背影,猛然忆起二十多年的寒冬。像他们这样子的人、这样子的出身,安安稳稳的度日成为一种奢侈,他动了真心,想要真心诚意地对待一个女人。
可那个女人,被他的敌仇轮姦后,自杀而死。留下满屋子的血,和一张确认怀孕的化验单。
一夜之间,他失去了爱人,也失去了孩子。晃眼二十年,他独身一人,无妻无子,成了孤家寡人,没有半点依靠,除了权势,他又有什幺呢?
这条路本来就凶险,谁都是逞兇斗狠,心软的都是傻子。游走在刀刃上,舔着鲜血淋漓的伤口,早已是日常。谭青像他不单是说说而已,看到谭青,就好像看到当年的自己。
为了爱人什幺都不怕,却丧失所爱。
他已经很久没有当好人了,这回勉强当当吧。
鸿门宴结束后,谭青顶着众人的目光,离开了饭店。刚走到停车场,就接到许淮心打来的电话。
许淮心说,她想听他的声音。
过去不敢想的事情,竟然都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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