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1
阿沪在外挡下所有人,替令巖开出一条路救海玫。
现场一片狼藉,叫嚣声都安静了下来,他气喘吁吁闯进房间,只见令巖背对
他,失神得站在伏倒的叶恩面前,双手染满鲜血,不断抽蓄颤抖。海玫的脸上有
大大小小的伤痕,衣服破烂,双手被綑在前面,她跪在令巖脚边,无助得仰望他
,在她脚边有怵目惊心的断指。
阿沪当下觉得他整个被撕裂了。
救护车的声音已经从远处闷闷响起,他蹲到海玫跟前,脱下外套遮盖她的身
体,并小心翼翼得替她解开绳索,令巖的手垂在他耳边,鲜血断断续续滴溜着,
轻轻打在地上。
他捡起断指,和海玫一人一边轻轻托住令巖的手臂,相互扶持,慢慢走出房
间。
※
令巖睡了好长一觉。
当他睁开眼,第一个念头是好久好久没有睡得这幺沉了。嗅觉开始慢慢运作
,刺鼻的冷空气和酒精味充斥他周遭。
眼前有些黑色的晕斑在漂浮,他眨了眨眼,让自己恢复视觉。
他的双手很沉重,两边都裹满了纱布,手心的地方湿红一片,令巖用手肘撑
起身子,慢慢坐起身试图下床。
他一步一趋走出房间,找起海玫来。
令巖在隔两间的病房里发现她,门没关上,护士不知跑到哪去了。海玫正躺
在床上熟睡着,呼吸淡弱。
令巖的肋骨像断了一样,每走一步都使他抽痛。
好痛。
他走到病床边,还好床不高,他不吃力得坐上去。
他轻摸海玫的耳朵,她身上似乎只有额头敷着纱布,伤势并不严重。
海玫被冰冷的手指触感唤醒,发现令巖正端详她。
她立刻挣扎着爬起来,着急却温柔得滑过他的脸庞、肩膀、胸膛和手臂:
「你没事吧?痛不痛?你快躺下──」
海玫的喉咙乾得只能发出气音,令巖摇了摇头,笨重的手拍了拍她的大腿,
要她乖乖坐好。
「只有手比较严重。妳休息。」
海玫凝视着令巖,哽咽了起来,胸腔被恐惧和安心来回抽得越来越紧,她
抓住他的病袍,放声大哭。
令巖张开手臂,挪了下位置将海玫紧紧靠在怀里。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拜託你别再丢我一个人了……」
海玫哭得泣不成声,她哭得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令巖的心千针万刺地扎痛,他令他心爱的人暴露在由他製造的危险,他丢
她一个人承担和面对他造成的后果,甚至差点失去了她。他双手僵硬得无法环
抱海玫,只能感受到她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像捏住他心脏。
令巖只是缓缓将下巴靠在海玫头上。
「b……我死都不要再放手了。/b」
令巖吃力得举起手臂,尽力抱住海玫,让她宣洩情绪。
阿沪随着声音经过房门口,看到令巖和海玫的身影,令巖就像一尊双手被
破坏的雕像,苍白优雅得守着海玫,他第一次感觉到海玫在他怀里原来很娇小
,那从没见过的光芒和爱意从令巖的背影渗透出来,静谧又沉重。
他静静凝视了一会,逕自走回病房。
「还好他没对妳怎幺样。」
「你动作快,你很快就来了。」
「我怎幺能不快。」
令巖用右手仅露出的三只指头轻抚海玫的头髮,海玫发现他左手怪怪的,
无名指的地方似乎少了一截。
「……你的手……」
「嗯,小指接回去了,但无名指好像没办法了。」
令巖淡淡说着,像什幺事都没发生。
海玫难过得流下眼泪,她的心就像被挖掉一角,靠到令巖的肩头,不断颤
抖,低声说着对不起。
「不要哭。我好庆幸只用一节手指就保住全部的妳。」
令巖手放到海玫的腰上下轻拂,海玫感觉到他的笨拙。
「妳的全部都是我的。」
他贴在海玫耳畔,语气变得有点挑逗,海玫终于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脸红
耳热得埋进他胸膛。
「讨厌,还讲这个。」
「妳抱我好吗,」令巖磨了下海玫的脸庞,「我的手没办法动。」海玫被
他撒娇的动作弄得心热,他似乎从什幺地方变了,现在的他判若两人,既强大
又脆弱,温柔从他身上自然得散发出来,他看她的眼神像个猎人,倚在她身上
时又变得像宠物。她紧紧抱住令巖的肩膊,单薄的胸膛很温热。
「其实无名指只少了半截而已,」令巖的声音从海玫的耳后传过来,他在
海玫跟前挥了挥左手。
「……还可以戴戒指呢。」
※
「为什幺不好?」
「没有不好,只是我现在不想要嘛。」
「为什幺不想要?」
令巖下巴抵在海玫头上,摊着双手让她消毒手上伤口。
「因为我刚签完一年的租约,不想毁约啊。我才刚搬进去,你现在又要我
搬回来,很累,太麻烦了……你头不要一直黏着,这样我没办法擦药。」
海玫推开令巖的头,这才终于出现足够的光线让她换药,距离那天已经过
了两个礼拜,令巖手上的伤口在海玫和诊所悉心照料下已经好了很多,无名
指断口的地方恢复平整,除了乍看之下有点突兀,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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