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葛双手一拍:“好。”
老吴把小风拉到无人的空旷处,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搭在小风肩上:“我们要去抓郝獠牙那畜生,你留在陈大爷家等着,千万别耽误练剑。”
小风肃然回答:“师兄,你们多加小心,另外,尽量别在人多的地方出手,免得恶人伤及无辜。”
“知道,这还用你说?”老吴放在小风肩上的手抬了起来,用力拨一下小风的脑袋,“听好了,不许趁我们看不见偷着哭!我们回来就跟陈大爷打听,再哭还叫你曲大哥揍你。”
小风沉默地仰头直视老吴,双拳垂在身侧,腰挺得笔直,隐隐约约的倔强从他漆黑的瞳仁深处透出来。
二
三天后。
天色还是全黑的,陈大爷夫妇早早起床去厨房烧水,灶内火苗吞噬干柴的声音中,再度响起沉闷压抑的抽噎。
一连三天了。小风独自住在客房里,每天凌晨梦醒时分都在哭泣,他刚刚开始哭泣的时候,总是记得尽力忍住不发声,但是哭得久了,心中就难免忘情,即使用被子蒙着头,哭声也会隐隐约约地透出来。
陈大妈在窗外探头探脑一番,悄声对陈大爷说:“侄子他们回来,你可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连累孩子挨打,听见没。他们江湖汉子手上没轻重,这么小的孩子,别给打坏了。”
“知道,我嘴啥时候这么碎过。”陈大爷也跟着妻子探头探脑,“你说这孩子白天好好的,夜里为啥总哭?咱侄子也不问青红皂白,就知道打。”
陈大妈道:“这么小的娃娃第一次出远门,想家呗。也不知他父母怎么舍得,叫个八岁的孩子跟一群鲁莽汉子东奔西跑。”
“我总觉得他心里藏着事儿。”陈大爷道,“他这哪像才八岁的,从来不出去淘气,也不怎么说话,整天就是练武,还知道抢着帮咱们干活。咱家老大、老二八岁的时候还跟猴子似的。”
陈大妈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就是,小风还生得这么俊,一看见他,我都想抱孙子了。要是老大生个有他一半俊的孙子我就知足了……”
陈大爷左边眉毛一抬:“儿媳妇都没有,想什么孙子,要是咱家老大老二长得有小风一半俊,全镇的闺女还不得排着队求亲,哪能到现在还娶不上媳妇。”
陈大妈不悦道:“我年轻的时候可不丑,谁知道儿子长相偏随你。”
“都怪儿子性格随你,不争气,”陈大爷道,“我这么丑,不也娶上媳妇了吗?”
夫妻斗嘴正欢,后门被人轻轻地拍了三下,陈大爷拉开门闩,门缝里露出一张文质彬彬的年轻的脸——他们的老熟人阎先生说道:“陈老,那家‘贵人’又招短工了,两天,两个人,一共四两银子,明天开始,你们去不去?”
陈大妈立刻眉开眼笑:“去!去!”
陈大爷拽她:“那小风谁看着?”
陈大妈为难地搔头,然后突发奇想:“阎先生,我们家里现在还有个八岁的孩子,是亲戚托给我们照顾的,能一起带进去不?这孩子懂事,不吵闹。”
阎先生思索片刻,笑道:“我得先看看那孩子的模样。”
三
次日的凌晨。
小风默默接受了搜身,跟随老陈夫妇走进马车无窗的车厢里。然后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光亮从车厢顶部的一些小洞里透进来,照亮了车厢内简单而体贴的布置:地上有干净厚实的浅色坐垫,中间矮几上有一壶清茶和几碟点心。
小风注视着那些形状别致、色泽诱人的点心,虽然还没吃早饭,却并没有急于食用,而是凑到陈大爷耳边问:“大户人家都有很多仆从,为什么要雇外人进去做工,还给这么多钱?”
陈大爷道:“贵人有贵人的讲究,你可千万别多问,问多了就没这么好的差事了。”
陈大妈也道:“贵人家里规矩多,去了那里就乖乖听话,不要乱跑,乖乖陪人家的小公子玩。那个小公子是千依百顺娇养至今,非比寻常,而且比你还小三岁,你千万要顺着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风点点头,不再多问。
陈大妈拈起一块甜糕塞进他嘴里,抚着他的头道:“小风啊,别太老成,别人家这么大的孩子看见这些还不塞个满嘴。”在她看来,这孩子一定家境贫寒,没见过这些花哨点心,否则怎么至于八岁就出来给几个名气不大的江湖汉子当小跟班。
四
马车一停,车厢的锁就被阎先生打开了,渐渐明亮起来的晨光洒遍周遭。小风跳落到地面上,发现自己身处于一方院落之内,院墙高耸,墙内墙外都有茂盛的树木,遮挡了自己的视野。这里是后院,青翠的草地上,石板小路十分洁净,冒着炊烟的厨房也看不见什么油污,一条溪水穿过一面墙进来,拐一道弯,又穿过另一面墙出去,水质清澈见底,水纹缓缓地起伏着。
陈大妈左手提起一大桶脏衣服、右手提着棒槌去溪水旁边洗衣,陈大爷捋起两边袖子走进厨房,阎先生牵着小风的左手继续往前边走。
小风首先被推进一间雾气腾腾、隐隐泛着清香的屋子里,屋里有一个适合孩子洗澡的澡盆,盛满了温热的水,水上还漂着几个小木船玩具,澡盆旁边的长凳上四四方方叠着一套质地精良的孩童衣物,从里到外无所不包,地上有新鞋,鞋里塞着一双新袜。
和贵人的孩子一起玩,难免需要好好清洁一番。不过阎先生说得很客气:“累了吧,先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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