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现在?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慕容白,”心魔的声音幽怨又愤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控制我对不对?!凡人心中执念化为魔障,强入极致则成心魔,若心魔自生神识,则不死不灭,除非封印……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让我在归墟中灰飞烟灭!”
慕容白听若未闻,并不答话,只安分坐在圆台上平息气息。
到归墟之境走过一遭的心魔,魔气薄弱,已经不能影响慕容白神智了。如今的慕容白,除了体内多了一个神识偶尔说说话,与当初石牛镇上那个白衣公子已无太大差异了。
得不到回答,心魔又道:“慕容白,在你心里,我应该很重要吧?”
听他忽然换了个语气,慕容白仍闭着眼打着坐,长睫却微微一颤。
心魔知他心中已有波动,诡异一笑,继续道:“否则……你臂上的伤口又如何解释呢?”尾音带着些勾人的媚。
慕容白倏然睁眼,右手下意识的微微抖了一下——右手小臂上,的确有伤。
前些日子,慕容白为了在短时间内养出足够多的成年荧惑虫,只好以自己的血为养料。这伤口,便是那几日日日放血养荧惑虫留下的。
“慕容白,你真的不想长生不老吗?和我一起,我和你……”魅惑至极的声音。
“住口。”慕容白拧眉,慢声道:“我若真想长生不老,才更不该让你占了这身子。”
“啧啧啧,慕容白,你忘了,我就是你啊……”
“可惜,”慕容白冷然一笑,“现在不是了。你早已化出神识,从孙悟空一棒将你从我体内打出来时,你就已经脱离了我。”
【十二】
黄岩山石堆积在身侧,枯叶断枝铺了满地;另一边却是阡陌纵横,野草杂乱地生长在乱石间。
“这、这……”方兰生从龚罄冬身上爬起来,瞪大了眼观望四周。
“嘶——”龚罄冬稍稍一动身子便疼痛难忍,对着已经站起来的方兰生没好气道:“你倒是拉我一把啊!”
方兰生低头一瞧,这才反应过来龚罄冬之前一直被他压在身下,又从那洞口一路摔下,定是骨头都要散架了。
方兰生撇了撇嘴,还是伸出一只手给龚罄冬。
龚罄冬疼得眯起眼叫唤起来,只觉得屁股仿佛已经被摔成两瓣了,脊梁也像断掉了一样痛到无力。
方兰生忙扶着龚罄冬靠在一块岩壁上。
之前方兰生不小心碰到石洞里的机关,两人摔下石桌,却是无意间掉进一条隧道,一路上也不知路过些什么甬道,只觉得两人一直在东拐西拐地下滑,最后从一块大岩壁上的洞子里摔下地。
方兰生抬头望了望,只见那岩壁上的洞口离地面足有七八丈高,要不是龚罄冬将他护在上面,只怕他这小身板还不知摔成什么样子。
仔细一想,这一路上龚罄冬都没有丢下他。虽说两人打小在一起便多是打闹吵嘴,可如今真在一起经历这些,倒真有几分生死之交的意味。
方兰生想着想着,看龚罄冬的眼神便有些不对了……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干啥啊喂——喂——”龚罄冬一把拍开方兰生突然伸过来的手,一脸惊恐地往后挪了挪。
方兰生不管不顾,硬生生拉过龚罄冬的手,两手紧紧握住他的,眼含热泪地看了他许久,忽然郑重道:“肥冬,以后我再不嘲笑你脸圆了!”
“……王元芳脸比我还圆……”
“我不管!在我心里,你最圆!”方兰生激动地往前靠近了些,两只手用力握住龚罄冬的。他都快被自己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呵呵呵呵……谢谢你啊……”龚罄冬僵硬地扯了扯唇角,暗暗发力挣扎着抽回手,然后无奈地转过头,只留给方兰生一个忧郁的侧脸。
“也不知道左使和元芳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脱困……”龚罄冬扯开话题。
方兰生抬眼看了看完全陌生的环境,叹道:“我们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了。”
龚罄冬点点头,“啧,这次真是莫名其妙。我现在怕是走不动,你去前面瞧瞧该走哪条路。”
方兰生“哦”了一声,转身去前面探路。
待兰生走后,龚罄冬伸手在怀里掏了掏,突然面色一变,将怀中所有瓶瓶罐罐都掏了出来放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拨开一个又一个小瓶子,越是找到最后他的脸上越是苍白急躁。又伸手在衣襟和衣袖里都掏了个遍,才从衣兜深处翻出一个蓝色小瓷瓶来,龚罄冬心有余悸地将瓶子护在胸口,仰天长舒了一口气。
这瓶子,是他的“意中人”掉在草丛间的。当时那姑娘小猫一般跑没了影,龚罄冬在拐角处站了许久,转身要走却见地上躺着个蓝色小瓶子。龚罄冬打开一闻,瓶中花露的味道竟与风中那姑娘留下的余香一模一样。
那之后,这个小瓶子再没离过龚罄冬的身。
尽管这么久过去了,瓶中花露早已干成粉末,但龚罄冬只要看见它,就仿佛回到了那个十七岁的年少。
“这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龚罄冬的回忆,龚罄冬慌里慌张地又把瓶子收回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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