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纪凌闷哼了一声:“你倒看得开!”
陆寒江眯了眼,微微一笑:“看个开又如何?小老弟,你甜水里泡久了
,是该换到咸水里浸浸,要我说,那人罚你罚得甚好。”
纪凌半晌没说话,陆寒江只当他恼了,正要宽慰几句,却听纪凌低低地问:“黎子春真的夺了他的法力?”
陆寒江点了点头:“应该是吧。我和你一样,也被童子点了昏x,ue,只看到宗主搭住他脉门,后头的事就都不知道了。不过君无戏言,玄武王都那么说了,该是罚下去了吧!”
“我不懂……这事怎么就落到了他的头”,他明明是最不相干的一个。”
陆寒江望定了纪凌:“这话就错了,你看不出吗?宗主和玄武王各有心思,宗主是要丢卒保帅,刚我和碧桃顶你的缸;玄武王想拿的却是谢清漩,叫他断这场公案,就是要他自惩其罪,你、我、碧桃,都不过是陪着走个过场,正主儿可是他谢清漩。
“不过这人也忒明白了点,全顺着玄武王的心思,竟没给自个儿留半分余地,宗主就是想保也保不住他。
“可话说回来,玄武王既是容不得他了,就算没有此事,或早或晚,他终是这个下场。如此了断,倒是干净利落,面面俱到。于公,除了宗主跟玄武王的芥蒂,保了派中的安宁;于私,舍一己荣辱,给妹妹留足了后路。真真是个明白人!”
“明白?明白个屁!”
纪凌眉毛一横:“这暗华门里,强欺弱,富凌贫,他一个瞎子,又没了法力,一旦出了山门,举日茫茫,怎么活命?”
陆寒江倒笑了:“天上人间哪一处不是弱r_ou_强食?这么多平头百姓部活下来了,他谢清漩也熬得过去。”
纪凌恨他说得轻巧,一口气憋住了,说不出话来,干脆不理他。
陆寒江见这般光景,心里已是透亮,他两只手给锁住了,便拿胳膊肘去撞纪凌:“你跟他不简单么?”
纪凌原是个禁不得激的,到了此时,瞒不过,也不想瞒了,狠狠瞪他一眼:“是便怎样?”
“果然啊!又是一个。要是陷得不深,我劝你及早收手,给他迷住的人,可是没一个落了好的。玄武王烦他,也就烦在这里。”
纪凌听见那个“又”字,心里“咯噔”一下,再往下听,更是翻了醋海,腾了疑云。
眼前飘飘浮浮全是那人的影子,清冷的、寡淡的、温柔的、妖娆的,重重叠叠堆在一处,看不明,理不清。
他想揪过陆寒江问个清楚,困住了手脚的又岂是锁镜?既想知道,又怕知道,一时间竟是僵在了那里。
陆寒江见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知道这人是栽狠了,不由叹了门气:“你不知道吗?他被撵下山去,已经是第二遭了,上次也是闹出了人命。”
“两年前吗?不是说他命中有劫,为了避难才去人世?”
陆寒江闻言,呵呵一笑:“这种场面话你也相信?两年前的祸事,宕拓派中可是人尽皆知。
"今日我就跟你交了底吧!黎子忌对谢清漩如何,你也该看得出来,不过,最热闹的样子,只怕你没见过。
“那还是五年前,谢清漩刚到宕拓岭,黎子忌对他热乎得呀,那真是行同往,食同席,只差睡到一处去了,人前人后,全没个避讳。”
陆寒江说著不禁摇头:“宕拓派讲究的是个清修,最忌色欲,何况又是个男色,弟子们多有看不过眼的,宗主只得遣黎子忌下山办差,又著谢清漩苦修,才将二人分开。
“哪知这谢清漩模样虽是清正,却是桃花不断,时不时有人为他拈酸斗狠,三年间,单为了这事,逐了十来个人出门。玄武王再是个不理俗事的,也看不过眼,却拿不到他把柄,只好搁下。”
顿了一顿,陆寒江叹口气道:“三年后,黎子忌回岭中覆命,偏有个不长眼的,当了他的面跟谢清漩纠缠,黎子忌一怒之下,伤了人命,这下宗主也护不过来了,只好将黎子忌软禁在别院,权当下了牢狱,再寻了个由头,打发谢氏兄妹下山。
“两年一过,这事慢慢也就淡了,谁知黎子忌下了趟山,又把这宝贝弄回来了,不出一月,便惹下这泼天的横祸,你说,玄武王哪有轻饶了他的道理?”
纪凌知道自己从没看清过谢清漩,可他断断料不到,这人竟积了厚厚一摞的fēng_liú帐,那温言软语,淡笑薄怒,到底入了几人的耳?经了几人的眼?上过几人的心?
水牢寂寂,月光自数丈高的窄窗爬入,跌到眼前,便化了银波点点,一点一点,寒彻肺腑。
“我想出去。”好半天,纪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陆寒江听了便笑:“可以啊!等半年。”
“不,我现在就要出去!”
“呵呵,除非天从人愿,这水牢塌了。”
陆寒江活了一百年,深谙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的道理。
只是他经了太多八九,早把那一忘到了九霄云外,却不想自己话音末落,头顶便是“轰”的一声炸响!
眼见著那数丈高的石墙已排山倒海地塌了下来。
陆寒江惊骇之下,暗自叫苦,只恨自己信口开河,却是一语成谶。
现下手脚都给镇定了,逃无可逃。
这牢虽塌了,偌大的石头砸上脑门,天晓得是横著出去,还是竖著出去了。
正胡思乱想呢,潭里匆地起了团紫气,如-顶华盖将二人罩在了里头,石头撞过来,顿作斋粉,碎屑四散。
陆寒江狂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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