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春连笑两声,“我苦心经营了百十年,你却暗中推挡了百十年,你我同舟却不共济啊!霜,这江山会咬手吗?你竟如此惧它?”
玄武王挽住珠帘,墨玉雪肤、两相交映,无比分明。
“你不明白吗?”
他吐气如兰,淡若止水的眼眉里透出点媚色,如雪中绽出朵红梅,姿qíng_sè艳,于不经意间夺人心魄。
黎子春也是一阵恍惚,忙定住了心神。
玄武王长叹一声:“还没拿到江山,已经不明白了,你要有了江山,眼中还会有霜吗?”
他说着拥过锦被,畏寒似地裹住了自己:“世事最是说破不得,一旦说破,全没了意思。”
“你那点心思,我哪里不知道了。你何尝真看重过我这个人。你尊的、哄的、宠的,不过是玄武王。可这星点暖意,我也舍不得放,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蓄得一刻是一刻。”
说者玄武王淡淡笑了,烛火跳荡,将他的笑容煽得凄楚,“你拿个情字拘我,本是为了江山,万万料不到,我会跟江山争宠吧!”
黎子春闻言勃然变色,腾地站起身来,倒退了两步。
玄武王一把攥了他的胳膊,“你要江山,我便给你江山。”
黎子春“啪”地挥开他的手:“你疯了!”
“是!”
玄武王双手抓住珠帘猛地一扯,墨玉乌珠登时滚了一地。
“我疯了!我我养痈为患二十年,早就疯了!当初我把封了魔物的神壶交给你,可不是疯了吗?容下路数不明的谢清漩、纪凌,可不是疯了吗?”
黎子春脸上y-in暗不定,“你赶谢清漩下山,又把纪凌打入水牢,就是想坏我的事?”
“是,可笑我抱了万分之一的希冀,一次次地给你留了余地,期盼你回头,你却是越行越远。”
“子春,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收不收手?你若肯收手,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江山,我也给你江山,你若不肯收手……”
“不肯收手又如何?”黎子春凤目一扬,“霜,我也是堂堂一派的宗主,你真当我事事都要仰你鼻息吗?我希罕的可不是二十年的河山,也不要四方割据,我要的是千秋万代的江山一统!”
说话间,他“啪、啪、啪”连击三掌,殿外涌进百十来个执剑持刀的弟子,将锦榻团团围定。
黎子春指了那些弟子对玄武王道:“玄武派上上下下,已达成共识,废旧立新,就在今夜!”
玄武王凝视着那些霜刀雪剑,黯然神伤,“子春,你好……竟做到了这一步。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回不回头?”
“都做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回头。”
黎子春眼波转柔,“霜,我不会为难你……总会给你个干净的了断。”
玄武王定定望着他,半晌咬住了薄唇,右手一扬。
黎子春只当他要出招,退了一步,做个守势,冷不防背后架过几柄钢刀,直搁在了他颈间。
他再看殿中的弟子,将玄武王牢牢护定了,尖刀利剑都指了过来,一个个对着自己怒目相向。
玄武王步下锦榻,走到黎子春跟前,“我也对设局,子春,你不该逼我。”
“我真是小看你了。”
黎子春虽是钢刀架颈,神色却也怡然,逼宫的事情,前前后后都是清漩一个人在筹措,莫非他向你倒戈了?”
玄武王微微颔首,“是,你们重返宕拓的那夜,他就来见过我了。”
黎子春仰天大笑,“谢清漩,你就这么不负子忌的?还躲着干什么?快出来吧!”
话音未落,殿门外传出三人,正是谢清漩、纪凌和陆寒江。
谢清漩听到黎子春唤他,便要上前,却被纪凌一把拖住,“这人已是阶下囚,理他作甚?”
谢清漩摇了摇头,还未开口,黎子春又笑了起来,“王爷,没想到你装疯卖傻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好!”
谢清漩轻轻推开纪凌,摸索着到了黎子春的面前,取下了拇指上的白玉板指,双手奉上:“我有负子忌,这总是我的不是。”
黎子春接过板指,冷笑道:“你欺师灭祖,不算负我吗?”
“仁字为师、义字为祖,清漩自问,所作所为不负仁义,何来欺师灭祖?”高烧的红烛下,他容色清正,眸子虽是空蒙,直直的对了人,却也一派坦荡。
黎子春审视着他,老半天叹出口气来:“清漩,子忌为了你连命去丢了,竟抵不过一个为非作歹的纪凌?”
谢清漩垂下眼帘,“魔物一出,暗华门里免不了血流成河,而我,看不得生灵涂炭。”
“你倒是心怀天下了?”
谢清漩自然不会接口,黎子春也不追逼,换了话问:“你会反戈,我也不是没想到过。只是有一条,我委实想不明白,我在朱仙镇上已给纪凌吞吃下人x_i,ng的蛊虫,他怎么会不入魔呢?”
纪凌听谢清漩跟他温言软语,一问一答,早就有气了,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前来对黎子春喝骂:“好你个老匹夫!他就是为了替我取胸口的那只虫,才会邪气入体,才会病成这样!”
黎子春闻言大笑,“果然情深义重,可王爷你别忘了,他的病根却是你踢出来的,你又比我好了几分?”
转过脸来,他盯紧了谢清漩,“谢清漩,你是个知天命的,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捏在谁手里?你有没有替自己算过,这么做会有什么结果?”
谢清漩微合眼帘,“福薄命蹇,没什么好算的。”
“你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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