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宵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答道:“可能会有一点。”
顾停云刚要说话,又听他接着说道:“但是比起回去之后后悔没有尝一尝,因为不好吃而生气的感觉要好一些。”
那我就放心了。顾停云想。
两人都没有刷手机的习惯,等候的过程中便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你大学也是在n市上的吗?”顾停云问道。
“不是。在s市。”喻宵答道。
“s市也挺好的,为什么来了n市?”
“毕业后我在s市工作了两年,中间又去了其他地方,去年才来的n市。”喻宵说道,“地方都挺好,但都呆不长。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你老家是在w市吗?就是我们高中……那时候你应该也是在上高中吧,那会儿头一次见面的地方。”
喻宵想了想,说:“不能算老家吧,我十岁才去的w市。”
“那你真的去过挺多地方的。”顾停云说,“之后也会离开n市再去别的地方吗?”
喻宵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他自己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以往都是说走就走了,然而来到这座城市以后,候鸟般四处迁徙的本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减弱了,他至今也没有动过要离开的念头。
他习惯了辗转漂泊,害怕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会对那里的人和草木生出依恋的心来。世上没有不会凋败的美丽,也没有恒定不变的安稳,一旦种下花朵便担心花凋的那一天,一旦缔结缘分便担心分道扬镳的那一天,不如釜底抽薪,在开始留恋之前就离开,在开始想念之前就忘记。
可现在他的脚下好像长出了蟠曲的根,捆缚住他,叫他寸步难行。他知道,这一方囹圄来自于他自己的心。时间久了,他甚至时不时生出折断自己翅翼的危险念头来,宁可永远地枯守在这一片狭小天地,胆怯又英勇地拖拽着残损的躯体,怀揣着滚烫的真心,矢志不渝地等待不知何时才会造访的春景。
他的春景问他,你是否还会离开。
“不一定,以后再说。”他说。
说出这句话之前,他已经在心里兜转过一整个四季。
顾停云在外套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颗落花生酥心糖,“给你吃。”
喻宵接过糖,开玩笑道:“这是让我闭嘴的意思吗?”
顾停云笑了,“是想把等待的时光变得甜美一点的意思。”
“你随身带糖?”
顾停云拍了拍硬邦邦的口袋,“是啊,存粮管够。”
“节制点,”喻宵说,“小心秃。”
顾停云叹了口气,“别说了,我今早起来发现我发际线真的往上跑了一点点。”
“可能要怪椰丝小方。”喻宵一本正经地说道。
“为什么不怪工作太辛苦?”
喻宵说:“我都没秃。”
顾停云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一个工作比你还辛苦的。”
喻宵问道:“警察吗?”
“是啊。”顾停云说,“他自己倒是很少抱怨,毕竟那是他的人生理想。”
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听顾停云主动说起他的朋友。喻宵心里一动,说道:“其实我还好,周钰比我辛苦得多。”
“他事业刚刚起步吧?那个行业确实轻松不了。”顾停云说,“能者多劳嘛,他那么勤奋,一定前途无量。”
“很不容易。”喻宵说。
“对了,”顾停云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昨晚后来怎么样了?”
“他……朋友喝多了,情绪比较激动,他回去劝了一阵就好了。最后我把人送了回去。”
“你也不容易。”
“你朋友的弟弟还好吗?”
“上午问过,安全到家了。”顾停云说,“希望没事。”
队伍在不知不觉间缩短。聊了没多久,顾停云便排到了头。
“一个葱油烧饼、一个梅干菜烧饼、两个鲜r_ou_烧饼,微辣,谢谢。”
等待片刻后,他拎着一袋烧饼走出了队伍。喻宵跟着他走到喷泉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接过他递来的烧饼,试探x_i,ng地咬了一口。
刚出炉的烧饼金黄流油,酥脆得很,一咬就扑簌簌掉下渣来。扑鼻的葱香与恰到好处的咸味相得益彰,在舌尖盘桓不去。
“怎么样?”顾停云问。
“不生气。”喻宵说。
“那就好。”顾停云笑道,“冷吗?”
“不冷。”
“那我们正好在这儿吹吹风。”顾停云说,“省得一会儿进剧院浑身的烧饼味——你笑什么?”
喻宵不说话,只是笑。
“哇,喻先生你笑点好清奇啊,烧饼味都要笑?”
喻宵摆摆手,继续笑,烧饼外皮被他抖得落了一手。
顾停云莫名其妙也跟着开始笑,手一抖,一块梅干菜猝不及防落到了裤裆上。
“梅菜扣r_ou_。”他说。
喻宵优雅的笑容定格在了脸上。下一秒,毫无形象地崩裂开来。
顾停云抓住时机拿起手机,j-i,ng准地拍下了他笑到模糊的大脸特写。
“计划通。”他洋洋得意道。
笑容背后,是黄昏时分云霞似绮的天空和零星几只归鸟的影子。
还有简单的快乐,是每个渺小的人姑且能够自己掌握的。
喻宵一年前初来到n市时,便对这座城市颇有好感。这里空气清新,气候温和,绿化极好,风一吹就是碧涛阵阵。白日里生气勃勃,夜晚繁华而不喧闹。旅游景点丰富,博物馆也多,若是偷得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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