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一个人在这边,同那群扑街佬一起,我不是人!”他这样说。
当祝炎棠靠在门框上,看着吴酩翘着头毛慌里慌张地收拾东西,又颇为克制地看两眼自己的洗衣机冰箱放映机算作道别时,心情忽然变好了点。
他问:“不带走啦?”
吴酩在桌上给村长留了厚厚一个大信封,随便写了几笔,看起来里面都是现金,然后背上大包往外走,道:“来不及收拾了,我把画儿都带走就成。”
跳上拖拉机后槽后,他又冲着被保镖扶上来的祝炎棠乐:“幸好幸好,前两天就把那些村民的房租都给结了,钥匙也还了,我可不是骗子。”
他们颠簸在崎岖山路上,周围的夜黑得像有重量似的,唯独前方的车灯是一片轻薄蝉翼,几分钟过去,几个小时,时间的概念都在这一片浓稠中模糊了。
祝炎棠猛地忆起《夜奔》来,那部耗了他半年,又在杀青前威亚出问题,在故宫的片场摔了他老腰一下的文艺片。主角叶奔,一个喜欢穿得像嘻哈歌手一样的飞贼,也曾在这样漆黑的夜里落荒而逃,带着盗来的文物。那是叶奔首次“下海”的夜晚。横在他心中的是“出人头地”和“卖国贼”这两顶帽子间的矛盾。
那么,现在,现在横在他祝炎棠心中的又是什么呢?
吴酩倒是无忧无虑,早已睡着了,被颠了几下,就靠在他肩上,带着股宝宝金水味,呼吸温热平缓。祝炎棠被压得不舒服,可要推开,好像也不落忍。
终于出了山区,上了省道,密林在路旁瞬逝着,天边都微亮了,含蓄地透着艳色,黑布口袋马上要溢出流光的飞霞。拖拉机提了速,网络信号也恢复正常,brit把工作用的手机递过来。祝炎棠心中大概有数,扶了扶马上要滑在自己腿上的吴酩,划开屏幕来看,久违地能上微博,一打眼就看见亚光传媒养的娱乐号正在含沙s,he影:
【祝炎棠说的好像是他老板啊,朋友们还记得那些料吗[doge]好像情节一样】
评论区真是默契得很,各种各样的长图八卦都放上来了,还被水军点了几万个赞,祝粉熬夜控评都控不过来。比如,谢氏大公子从美国学成归来时还带了个祝炎棠,什么作品都没有就直接出了道,第二部 电影就当了男一号,谢当然是祝的大恩人;比如,谢明夷曾在某社交场合明确说过不打算太早结婚,但是有心仪的对象,还要暂时保密;再比如,尖沙咀某首饰铺里,某奢饰品店中,两人被拍到一起挑东西,谢明夷不像他,没戴口罩,笑呵呵地提着大包小包,又笑呵呵地签单刷卡。
祝炎棠咬着嘴唇,看着那模糊的偷拍画面。确实没造假,就是他在陪谢明夷逛街,看起来确实也是一副,关系亲密的两人互买礼物的和谐样子,可是,当时,他们是在给那位赌王家正掌权的黄宝仪大小姐挑礼物呀!
记不清是哪一次了,也记不清是哪一年,是生日是新年还是感恩节。因为这种情况有过太多次。谢明夷多么擅长揣摩人心,自己的心意,祝炎棠完全不相信他会一点察觉都没有,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总要拉上他,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买东西呢?
说的是“小棠审美好”,可是祝炎棠在一次又一次的心凉以及强压在笑脸后的剧痛之中,逐渐地明白,这或许就是为了让自己死心,用谢明韵惯有的、温柔的办法——钝刀子磨人,也是可以把人磨死的。
和你对我一样,我这样对她——这便是谢明夷用行动告诉他的。附着在耳的咒语一样。祝炎棠有时候觉得可笑,自己还真能忍,能装上这么久的傻。
可不装又能怎样呢?
他就长期处在这么一个尴尬位置,上不去,也下不来。他的位置本身就无足轻重。想干脆放弃好了,可又不敢,可又不懂除了坚持还能怎样。
不过“祝炎棠老板”的热搜在他看到后的半小时内就被干干净净地撤下去了,剩下的都是他的名字和某女星连在一起,点开来就是以前合作时的陈芝烂谷,完全是幌子一样的东西。
亚光八卦的那条微博也没了踪影,再搜“祝炎棠”这三字,铺天盖地的就已经是谢氏养的众多娱乐号在回味他在上个节目中的良好表现,以及展望今晚八点他空降下一个节目了。
眼见晨光初照的县城已在前方,早餐铺子的轻烟也飘来了,祝炎棠看着手机,放肆地哈哈大笑:“明夷哥花了多少钱?”
打盹惊醒的brit十分幽怨,拒绝回答此问题,只是掏出随身携带的墨镜口罩一股脑塞到祝炎棠手里。祝炎棠乖乖戴上,拖拉机正开过一个集市,人们睡眼惺忪地挑着菜r_ou_、化肥、j-i毛掸子,打着哈欠站在大锅旁吃一碗飘着辣油的粉,各自悠悠过活,没有人注意他们。他隔着墨镜的黑,四周看了两眼,拍拍在自己肩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吴酩:“你饿不饿?”
吴酩一开始还疑似在赖床,祝炎棠手劲一大,他就一下子弹起来,大梦初醒地揉了揉脸,这才带点歉意地看着那只被自己不知压了多久的肩膀:“进城了?”
brit抢先道:“下个十字路口有车在等我们,直接去南岳机场。”
祝炎棠问:“送你一起过去?”
吴酩闻言,显然进行了一番十分激烈的思想斗争,才道:“算了,你本身就够显眼,我这大包小包的再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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