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习惯说谎,尤其不习惯在特别紧张的时候说谎。
齐暮川看他半晌,慢慢走过去坐下来,笑道:“你也坐。”
连瑾春摇了摇头,道:“不了,今日在庄子里逛了好些个时辰,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了。”他几步走到门口,正要拉开门,齐暮川忽然在这片寂静里突兀地扬声道:“你那天……在南院看见我和秦朗月正在做的事吧?”
连瑾春脊背一僵,手指紧紧抠着门缝:“秦朗月是何人?我没有听说过……”
“你不知道么?”齐暮川静静地说,“秦朗月是我从勾栏院赎回来的人,他有一张让我很着迷的脸,不说话的时候很像一个人,有时候看着他,我会觉得很恍惚,究竟应该叫他朗月,还是应该叫他瑾……”
连瑾春猛地转过身来,呼吸急促:“不要再说了!”
两人静静对视,烛火摇曳,劈啪作响。
与此同时,守卫森严的齐家庄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柯琅生与沈墨承贴着假山站着,待一列守卫从跟前走过,柯琅生才压低声音道:“沈兄,洪前辈身上拷着寒铁所制的锁链,寻常剑器砍不断的,必须先找到钥匙!”
沈墨承沉吟道:“寒铁?也许我们可以试着砍断它!”
柯琅生眼睛一亮:“沈兄有办法?”
沈墨承指了指柯琅生的佩剑,笑道:“那就要借柯兄的断痕剑一用了!”
这断痕剑乃当今武林十大宝物之一,是用比寒铁还要珍贵稀有的黑沉铁锻造而成,只要用剑之人内力深厚,能够使剑的威力发挥出来,要砍断寒铁大有可能。
柯琅生与沈墨承交换了佩剑,点头致意之后,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踏月而去。
43、坦白相告 ...
齐暮川似乎总是这样波澜不惊,面对情绪有些失控的连瑾春,他甚至微微笑起来,目光里透着温柔与宠溺:“我不说,你不想,这些事情就能当做从未发生过吗?”
连瑾春背靠着房门,喃喃道:“我一直把你当做大哥,你也是我在世上少有的想要亲近的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夕之间要让我知道这么多事情?我娘讨厌我竟然是因为她把我当做她一生中的耻辱?而我一直视作生生父亲的人与我没有丝毫血缘关系。自以为是的把你们当做亲人,把你当做我大哥的我难道不是这天下第一的傻子?”
他这话说得有头无尾,纯粹是在发泄情绪,然而齐暮川却像是听懂了,整个人怔了怔,忽然站起来,皱眉道:“你去见过洪四海了。”不是问句,而是十分肯定连瑾春确确实实见过洪四海,否则他又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世?
连瑾春扯起嘴角笑了笑:“你也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了,是不是?”
齐暮川沉默不语。
连瑾春死死瞪着他,颤声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在第一次被齐暮川所救之时,还是十二岁那年他加入潮汐阁的时候,亦或是更早呢?
连瑾春笑起来,眼底有泪光闪烁:“瞧我,又问这么傻的问题……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主公不知道的?有什么事是主公没有事先筹谋的!”
纵然在这个时候,齐暮川依旧保持着最完美的微笑:“你说谁是你主公,他不是早已经死了么?这些皆是你亲眼所见,难道你还有所怀疑?”手指抚弄着折扇扇骨,微微有些用力。
“是,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天衣无缝,我几乎就要相信主公已死!毕竟我总是想不到你与主公之间有什么共通之处?”连瑾春咬牙道,“可是你告诉我,千面郎君孟玉林为何要与你暗中见面,唤你为主公!当日柯琅生被我赶出道风山,他为何就这么巧的碰上了孟玉林的船,而此人刚好与柯琅生有深仇大恨!”
齐暮川慢慢闭上双眼,皱着眉头,平缓着呼吸。
连瑾春继续道:“潮汐阁一战,为何只有你能带着大家突破迷雾林?为何第一个冲上去杀主公的人会是你?难道不是为了给大家造成主公已被你打得重伤元气的假象么,这样一来,再没有人怀疑那个虚张声势的男人其实武功并不高!那之后,主公的尸身又去了哪里?这么快被人焚烧在后山上,总归是害怕被人发现些什么吧!还有,主公手握的半块七星诀为何随着主公的死就下落不明了呢?赵之阳又去了哪里了?是不是又为了另外半块七星诀的下落呢?这些事,最大的受益者难道不是名利双收的齐庄主你么!”
“傻瑾春,你的猜测经不起推敲,纵然我是最大的受益者,可谁能证明在幕后c,ao控一切的就是我?你看见我手握七星诀了?还是你看见我捉了赵之阳?你都没有看到,你的这些猜测不过是根据你对你主公多年来的了解。”齐暮川走到连瑾春跟前,静静垂眸看他,“况且没有真凭实据,你以为就凭这些猜测天下人会信你么?”
“天下人信不信,我不在乎,”连瑾春眸光闪动,“我只要你回答,你到底……是或不是?”
齐暮川与他对视半晌,忽然手抵着额头低低笑起来。
屋子里回荡着他的笑声,像涟漪一样一圈圈在人的心里荡漾开去,却留下了最蚀骨的疼痛。
慢慢的,他收了笑,深深呼出一口气,弯起嘴角,轻声慢语:“你果然知我甚深……”你这样问我,我如何能再对你说一字谎话,“那个你效命多年的人,是我,也不是我。”
连瑾春握紧剑,急切道:“你什么意思?”
齐暮川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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