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喊这一声,春柳已经明白今日是在劫难逃。她几乎是在喉咙里咽下了一口冒上来的血,咬紧了牙关,目光移到鄂章身上,却见鄂章低垂着头,因为怕被英廉责罚,一句话也不敢说,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春柳再次看向冯霜止,那目光怨毒至极。
颤抖着抬起手,她狠狠一耳刮子抽在了自己的脸上,只听得响亮地一声“啪”,脸已经肿起来了,只是下一手,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冯霜止当即冷笑了一声,一捏自己身边喜桃的手,喜桃便已经会意,立刻骂道:“小姐让你停了吗?你自己若是不打,便让婆子拖下去,一个接一个耳刮子地往死里抽!”
婆子们下手向来是心黑的,春柳如何不明白那些下等婆子遇到这种事会如何作贱她?她眼泪掉下来,看着冯霜止的时候已然是恨不得将她一口吞掉,使其万箭穿心!她一边哭,一边喊四姨娘,一边抽着自己的耳光,真是好不凄惨。
“啪!”
“啪!”
“啪!”
……
听着这声音,整个屋里所有许氏生前的丫鬟仆妇都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只是冯霜止也知道,从今往后的路,都不一样了。
☆、第二章 四姨娘
“小姐,您去睡会儿吧?老太爷之前已经吩咐了,您不必时时去灵堂看着……”
喜桃今年十一,是冯霜止的贴身丫鬟,生得一张圆圆的脸,一双水灵的杏仁眼,太太许氏生前一见便觉得十分讨喜,因而亲自给喜桃取了个应景的名字,给派到了冯霜止的身边做一等贴身丫鬟。
冯霜止今年也不过才九岁,只是因为心理年龄不小,所以倒觉得成熟稳重许多。
此刻她坐在冯府后罩房最东边的吹雨轩里,外面的白梅已经谢了个干净,枝上抽出几片新绿来,眼见着春天就要来了,许氏的丧事却让整个府里的人都失去了游春的兴趣。
怎么也是个官太太,办丧事有一套讲究。
这些天,冯霜止脑子里的事情很多。前世今生,桩桩件件,因为许氏之死,一时全部涌上来,像是前世那淹死自己了池水,让她无法喘息。
她端过了喜桃沏上来的茶,搁在手里,却问道:“张嬷嬷跟巧杏哪儿去了,怎么这几日都不见人?”
喜桃一愣,答道:“这几日张嬷嬷家里的孙子出生,已经回去探了几日,说是再过三日便回。至于巧杏……”
一听到喜桃这话里的一顿,冯霜止立刻就明白了。“巧杏哪儿去了?”
按照府里的规矩,每位小姐身边是有两名一等丫鬟的,现在府里有三位姑娘。除了嫡出的冯霜止自己外,尚有庶姐和庶妹各一。别人那里的丫鬟都是整天跟在小姐的身边,她身边的倒好,早跑得不见影子了!
喜桃跟巧杏都是她身边的一等丫鬟,贴身伺候,现在只有喜桃一个,巧杏却不知影踪。
“前些天说开春了,大小姐想要扎风筝,所以叫她去了,现下整日里都看不到人。”喜桃垂着头,低声说道。
冯霜止当即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差点摔了手上的茶盏,太太许氏丧事,还放风筝?冯雪莹是真当自己是个宝贝了!
若是前世,这些小事冯霜止不会怎么计较,毕竟她甚至根本没见过许氏,只是在许氏死后为她上过几炷香,没什么母女情分。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穿越来的,上辈子也就短短的四五年,浑浑噩噩就过去了,从来没真正融入过这个世界。不管干什么,都觉得自己是个事外的人,是个看客,旁人的死活乃至是自己的死活,都不是太过在意。所以即便是上辈子嫁了人,被人推进水里淹死,重生回来的那一刹那,也多有几分浑不在意的淡定。
可是上天让她遇到了许氏……
刚刚重生过来的时候,似乎还是落水之后被救起来,是许氏悉心照料,也是她常常在自己的耳边说话。她将整个冯府的局势告诉她,给她讲一些老掉牙的可爱故事,说一些别人说过千万遍、可是由她讲着却很窝心的话……
——她已经将许氏视作了自己的亲人,此时又怎么能够像是上辈子一样无动于衷?
她冯霜止心再冷也是r_ou_长的,旁人以真心待她,她又如何能冷血无情?
她说,我怀你的时候万不该吃斋念佛,生出你这么个菩萨心肠来,这府里险恶,善心最是活不久的。
她说,只盼你能有我十之一二的狠心,我便能放心地撒手了。
她说,霜止,藏起你的善心,有时候那会害了你,也害了别人……我只愿你平安喜乐,顺顺遂遂……
她说,倘若有幸你有一日起了恶心,也全部藏起来……
她说,都藏起来……
冯霜止伸手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她以为自己掉眼泪了,可是一抹脸颊,却是干干的一片。
还好,她还没哭。
——平安喜乐,顺顺遂遂,藏起来。
今日之我,已非昨日。
在许氏撒手西去的时候,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冯霜止忽然按住了自己的眉心,摆手道:“不必说了,先前吩咐你的事情做好了吗?”
“已经炖好了红豆汤,装在盒子里了。”喜桃也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自家小姐的处境不算是很好,若是她因为这件事再闹,怕是又要惹得大小姐那边不快了。
现在冯霜止是势单力孤,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呢?
冯霜止自己也知道,不过她也很清楚地知道,冯府里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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