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霖仰脸,用袖子揉了揉眼角,眼前依旧是模糊一片。他明明是站在大靖的最顶端,人人敬畏的皇上,至少现在是,可他的委屈,二十年来,竟然从没有人问过。
“那你更在乎的东西,是什么?皇位……吗?”陆钰问的很轻,他最怕听到确定的答案,他半生辛苦,将要化为泡沫。
李嘉霖咬紧嘴唇,勉强自己恢复那天真的笑脸,他最最不想陆钰见他哭的样子。
“皇位吗?我想要。陆钰,我想做皇上,我追杀陆昭,一切的一切,只为能留在你的身边。你是摄政王,我唯有做了皇帝,才能留下你身边。如若不然,我宁愿一辈子呆在冷宫里,那样我能每天都能看见,你倚在树杈上喝酒的模样,每天都能听见你吹笛子的声音,每天都能吃到你只带给我一个人的桃花糕。”
“桃花糕……”陆钰想了想,很久很久之前,他刚从梦泽来雍都的时候,好像很喜欢吃这东西来着。
李嘉霖走到陆钰面前,他的脸贴的那样的近,细长的睫毛几乎能触碰到陆钰的眼睛,他从没有过这般紧张,他要说出这辈子藏得最深的话来。
“我喜欢你,陆钰,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你从天而降,就像仙人一样,那个时候,我就再也拔不开眼睛了。我知道,像我这样的出身,配不上你,当年我什么也不奢望,我日日在冷宫的梧桐树下等,只想着能多见你几次,你心情好时,能再与我说说话。”
陆钰显然不明白,他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那,就让他明白一下吧。
这么近的距离,想躲也是躲不开的。
就算是被恨一辈子,对方至少能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的唇瓣,轻轻的覆在陆钰的脸颊。
这样,就足够了。
陆钰,是你,给了我希望,李氏皇族尽被你所葬,可你单单留下了我的x_i,ng命。你知道吗?你那日跪在我面前,手持先帝遗诏,我就像是做梦一样。你说要辅佐我做登基皇帝,我好高兴,不是因为我要做皇帝了,而是你说你愿意辅佐我,我以后就可以与你同吃同住,能天天看着你。
你终于能把我当成你心里唯一的人。虽然我还是嘉羽太子的替身,但我心甘情愿做这个替身,你想从我这里看见嘉羽太子的影子,我就甘心情愿做他的影子。
陆钰,你希望我做像他一样的一代明君,我就去做一个英贤皇帝,陆钰,只要你想做的事,我都会为你做的,哪怕让我把皇位让给陆昭,我也愿意的。
“陆钰,是我假传圣旨,我模仿冯太后的字,然后偷盖了她的凤玺,赐下嘉羽皇兄喝下的那杯毒酒。嘉羽哥哥本已有死意,他下到先王墓,带出瘟疫传染源,他不敢面对百姓的恨意,也不想欺瞒他深爱的子民,想要无声无息的死在狱中。于是他让蒙七暗中助我,否则凭我当年的身份,哪里有那么顺利做到一切。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李嘉霖抚摸陆钰苍白的脸色,他知道陆钰接受不了,这种事他自己也是想了很久才接受的。
接受丑陋的自己,往往比接受丑陋的他人,更加艰难。
“他求过很多人,可没有人愿意那样做。而我,当时太天真,天真的害怕,你从梦泽回来,一定会不惜一切的救他,我怕他连累你,所以,就答应了他。当然,我也恨他,他把我带出冷宫,自我出冷宫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陆钰,我也很后悔,很害怕,这么多年,我睡觉很浅,生怕做梦不小心,把这个秘密说出去,被你听见。”
“陆昭的事,是我的错。陆钰,你能原谅我吗?我只是害怕,害怕你找到了他,就不要我了。”
李嘉霖站起来,他站着,已经与陆钰一般高。他长大了,之前陆钰常常抱他,他可以撒娇似得躺在陆钰身上任何的位置,听着陆钰读奏折给他听,如今已经很少了,他只有装醉酒才能让陆钰抱他回去,或许以后,就不再会有了。
真相大白,他终究还是敌不过嘉羽太子的血脉。
陆钰闭着眼睛。他根本不知道眼前人在做什么,他的神思,完全陷在回忆中。
往事一幕一幕,如走马灯一般,盘旋在他的眼前……
李嘉羽那混蛋又赶他回梦泽去,他偏不,不就是几个挑拨离间的刺客吗?他的命可没有那么好要。再说皇族那帮人争来争去,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好容易才混上个质子身份,能出家门一趟,他才不想回梦泽那个整天舞刀弄枪吆喝着造反却从没真正实践过的无聊的家。
刚刚他为了解气,硬闯了东宫,还从东宫的后院,挖走了嘉羽太子的宝贝美酒。
本来抢了也就抢了,谁知正碰上在东宫议事的几位年轻大臣,大臣们如临大敌,反贼家的儿子,与他们的太子殿下吵完架,竟然还要行刺。
他们高声尖叫,把整个东宫的侍卫都喊来,侍卫们追着他跑了一个上午,他遇上来哥哥府上玩耍的齐安,才得以脱身。
跑到后宫,找了棵桃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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