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办法呢。
有什么办法不用走,可以留下来?不用九死一生, 不用赌一把?不用下狠心,不用舍不得?
没有了。
再没有办法了。
从营帐缝隙内透进的日光斑驳落在两个人脸上, 晦暗异常。
良久之后, 景染垂下眼睫, 低声道:“绵儿,我也想……再抱抱你。”
没有回话的声音,腰上箍着的手臂也没有放松半分,景染等了许久,如在账外一般垂下脑袋, 低而温柔道:“是在恼我么,所以要罚我。”
长孙祈沐忽然在景染脖颈狠狠咬了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听不出分毫平常的清冽和柔和,一字一顿道:“想抱我,便留着命,自己回来抱。”
景染低垂的睫毛无声无息地覆上潮意,长孙祈沐陡然更紧地勒住了她的腰身,贴在她的耳边低沉道:“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你要走,我便依你,但是这次你若回不来,连尸骨都休想让我为你收,”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哪怕到了黄泉路上,我都绝对不会等你,永生永世,都不会再见你,我说到做到。”
景染心下狠狠一颤,身子轻轻抖了起来。
“哭什么,我都没有强行捆了你,没有一意孤行地带着你去做该做的事情,你还有脸哭,嗯?”带着温热的手指自身后抚上来,在景染脸上轻柔拭了拭,捻着指腹的水渍,道:“这眼泪是为我流的么?你这般强硬,这般坚决,这般有自气,什么都能舍得下的铁石心肠,还舍得为我流眼泪,嗯?”
像是再也受不住,景染忽然强硬地转身,不惜动用内力和灵力也要转过身将身后的人紧紧抱进怀里。
刺喇一声,裂帛骤响,眼前还未看清楚任何东西便陷入一片黑暗。
长孙祈沐将撕裂的布条系紧在景染眼睛上,一遍一遍描摹着她的五官,平静沉稳道:“我说过了,想抱我便留着命回来抱,你这般聪明,当该知道我的意思。”
“你怎么舍得——”景染已经伸出的双手缓缓轻颤着垂了下去,声音一点一点哑了下去,直至再也听不见。
她自然知道这个人的意思,她是想让自己在死前的那一刻,都要遗憾着这辈子未曾抱到她最后一次,未曾再见她最后一面,甚至连死的时候,爱了她三世的人都是在恼着她,甚至恨着她的罢……她就是想要让自己凭着这种遗憾,凭着这股不甘心,再坚持不住的时候,再也活不下来的死寂中,挣扎出一线生机。
“我舍得的很。”长孙祈沐抿紧了唇,冷硬地盯着她的手臂缓缓放下,嗤笑道:“你都舍得折磨我,舍得让我生不如死,我又有什么舍不得。”
偌大的营帐静如深渊,覆在景染眼前的天青色锦缎颜色逐渐加深,长孙祈沐忽然深深闭了下眼,上前紧紧扣住她的双手吻了上去。
咸涩的液体潮涌一般顺着二人的脸颊长流而下,所有的冷硬,坚韧,狠心,在这一刻,悉数瓦解。
就当是最后一次罢,就在这样的不甘心下,最后一次亲密亲吻罢。
落在二人身上的斑驳日光一点一点转移开来,在地面上折s,he出炫目的光影,长孙祈沐将脑袋枕在景染肩上,在她耳边平静低喃道:“你知道你在灵山剥除灵脉时,九死一生时,受疼时,我会有多疼。”
“我——”景染哑然地张了张口,她不是想不出来,她是不敢想。这样一个连平日里的丝毫苦都不愿意让她受的人,倘若能够陪在她的身边,能够一丝一寸目睹那样的过程,她不是会疼,她是会崩溃。
景染忽然有些庆幸,庆幸这个人不用陪着她,不能陪着她。
长孙祈沐神色没变,缓缓自景染怀里褪开,最后偏头在她唇瓣上轻轻碰了一下,温柔低浅道:“知道就好,早点儿回来,别让我白疼。”
景染静静蒙着眼睛站在原地,紧紧抿唇描摹了一遍眼前之人虚无的轮廓,没有回话,极缓慢地点了点头后,一点一点地转身朝外走。
其实她的灵术已经大成,能够清晰地感应到身后之人缓缓蹲下了身,能够感应到她将手捂在了脸上,能够感应到无声无息的泪水自指缝弥漫散开……
外面的日光似有刺眼,景染掀开帐帘的手缓缓绕到脑后,解下了蒙在眼前的裂帛。
还未曾抬步,腰身忽然再次自后被紧紧搂住,颈间传来灼热的潮意。
“方才不是舍得的很,现下舍不得了?”景染勾了勾眉梢,轻轻将手覆上搂在腰腹间的双手上。
没有回话的声音,只有清晰压抑在耳边的哭声和颈窝汹涌的潮热。
景染将长孙祈沐的双手包进掌心,牵引起来抵在唇边,哑声道:“等我回来。”
“好。”
“你也不准看我离开,等我回来时,再来接我。”尚且沾染着温热潮意的裂帛被反手系上了长孙祈沐眼前,景染嘴角勾着笑,最后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抬步离开。
“好。”
“夜灵草……留给你。”越来越远的声音愈□□缈。
长孙祈沐轻轻垂下头,大滴清澄的液体冰凉落下,在地上四散ji-an开细小的毛刺:
“……好。”
午后的日影温暖又绚丽,姜柏奚挂在树梢枝丫上,上下打量着景染,最后将眸光定在她手上的包袱上,“这么快?”
“下来。”
一旁的无回道长被视而不见,顿时长长臭哼了一声。
这么一对比,姜柏奚扬起眉头跳下地,看着景染挑眉道:“我还以为要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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