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辰也玩笑的说:“那你看出来了吗”
莫哲摇摇头,“没有”
握着杯子的手,渐渐被杯内的温热所传染,也渐渐暖和起来。这几天他是发烧加感冒又咳嗽,折腾得整个人都憔悴了。听到小易的消息就火急急地赶了过来,连自己还在发烧的事都没注意了。夜晚经风一吹,本就不堪负重的身子冒起冷汗来,他本想忍着将就着就过去了。
没想到,一杯热咖啡刚刚好,暖了身子。
一整夜都没收到任何关于小易的消息,莫哲和付辰也不敢睡,只眯着眼倚在车内,昏昏沉沉地等着小易的消息。
直到第二天早上5点多接到消息,莫哲和付辰又赶了过去。
让付辰意外的事,他们到的是三元市郊区的一个县城。像这种县城,因为接通三元市和同康市,所以主干道上特别繁华,但沿着主干道的周边就比较破旧落后了。
付辰和莫哲在孙集县靠近主干道的一社区停了下来。小区是那种六层楼高的几十年前的拆迁房,墙壁剥落,灰白的粉一碰就掉。楼与楼之间的过道很窄,有深深浅浅的水沟。因为天还没大亮,楼道间更是昏昏暗暗,付辰一个不小心就踩进了水了。
还是之前火车站见过的中年男子,一路在前带路,直到停在靠近小区最里面二楼一户门前停了下来,躬身道:“莫先生,殷少爷就在里面”
莫哲点点头,推开了留一道缝的大门。
那是付辰见过最恐怖又最可悲的景象了,终其一生他都忘不了他此时眼里看到的。
两座黑漆漆的棺材直挺挺地立在客厅的中央,不能说是客厅,因为整个一户完全没有房间,所有的墙体都打通了。除了沉重的黑色棺材,四周是触目惊心的白。白色的帆布窗帘,白色的奠基花,堆了满屋。或许因为时间的沉淀,泛着焦黄的残破。
地上是积了两三寸厚的黄色冥纸,似乎积攒了满屋的悲伤。脚踩上去像踏入了一个无边悲寥的墓地。悲凉和死亡的y-in冷一瞬间就从四肢百骸侵入了五脏六腑。
殷时易瘫跪在棺材前,背对着屋门,手里紧攥着一个浸血的纸板小人。这样的小人在棺材前的木桌上还有一个,压在其中一个骨灰盒之下。
付辰那一刻思绪转了无数圈,又没有什么能抓住的。他只体验到了凉,从尾椎到头骨的冰凉。
莫哲上前去拉了小易一把,但小易没动,他睁着空茫的一双眼呆愣着看着前方。
莫哲皱眉:“怎么了?”
好半响,他才听到外界的声音,他慌忙地将手里的纸人给莫哲看:“阿哲哥,你帮我看看,这是不是,是不是、、、”
话没说完,殷时易的眼泪就涌眶而出。他见莫哲看到纸人惊讶的眼神,一瞬间眼里死灰败落,“是真的吗?阿云他、、、”
未尽的话语,泣不成声。
付辰走近一看,顿时眼就红了。那是十厘米长的硬纸板小人,用鲜血浸的发黑,脑门上贴着黑白的一寸照片。是沈容云穿着校服约十六七八时照的,若是彩色应该是个艳阳天,因为照片里的少年笑容灿烂的犹如耀眼的。
在民间一直有这样的传说,那是一个咒术,y-in邪无比。用热的鲜血浸泡七天的玩偶贴上人的照片,用纤细的红绳锁住四肢,放在骨灰盒或棺材底,与死去的人相伴,来世便可以生生世世相伴,做羊做马供镇压在其上的人驱使,却不得善终,不得好死。
那是最y-in狠的邪恶咒术,一般是民间的术士用在对手的身上。
是谁要这样咒怨沈容云?要这样置他于死地?如此残忍狠毒。
付辰颤着声音问:“是谁做的?”
殷时易哭着悲痛欲绝,声不成调,语不成句。
“这棺材里的人是谁?是谁做得诅咒?谁要这样狠毒地置阿云于死地?”付辰心里的猜想化成一连串的询问,他禁不住地感到寒冷和悲哀,忽然被一股名为死亡的y-in影笼罩住。
“没有”殷时易忽然嘶声大吼,吼完他就大声地哭了起来。
“没有,是阿云自己,他要让自己生生世世背上枷锁,为他的父母、、、”
殷时易的情绪完全失控了,他声泪俱下:“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尼,为什么会这样尼?”
“我的父母,我最亲的家人要把我爱的人推入死地?”
“阿云本来多聪明啊,在学校里次次拿第一,他的一双腿就这样,这样让我爸妈给毁了,毁了”
“家毁了,人也毁了!”
“阿云,阿云、、、我该怎么赔你,赔你一双健康的腿,赔你、、、赔你健全的父母、、、”
付辰惊愕地看着殷时易,一瞬间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可是就因为明白了前因后果才更加的悲痛。
这一间约九十平方米的房子本来应该是一家三口的幸福之家,在这里有沈容云所有的快乐与不高兴,和乐融融,本该享有天伦之乐。所以他将亡父亡母安置在这里,置了一座牢笼,锁住所有的时光,用自己的生生世世去赔罪。
付辰心痛如绞,他想到他第一次见沈容云的时候,他温暖地对他笑。明明是个温暖的人,内里却背负了生生世世的枷锁。
“你要怎么赔罪?”付辰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悲伤和愤怒,不由地迁怒:“你能拿什么赔阿云拿他的爱换一个家破人亡,半身残疾。你能拿什么换,换他、、、”
如何换他半身清明,半身安稳,不受心里的罪恶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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