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源看了他一眼:“按我说的针法缝,不会见血。”
李臻子先按照他说的,在女子脸上涂了一层胶,而后把面具覆盖上去压实,接着就按钟源教的九针法,将□□上半截缝进头发根,余下的□□,缝在了皮上,九针法讲究的是清逸灵动,只穿表皮不伤内里,而他笨手笨脚还是穿了不少血出来。
等他缝完最后一针,那女子也恰恰醒来,张口欲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她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变成了白香卿的模样,李臻子在一边感叹鬼斧神工,天下竟然有这种易容术。
那女子挣扎着爬下台子,向着周慎和钟源叩头,一边叩头一边哭,手捂着自己的肚子。
“外面那女子来找我的时候,我才知晓,当年被两位大人掳来的女子,是她的姐姐,其实当时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她是想求二位大人放她孩子一条生路……”李臻子抬手掩住脸:“当年行刑的时候,我没敢去看,我知道那是一尸两命……”
“李九针!”张少安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别假惺惺在这儿哭,你敢说你李家突然发迹,开了九针坊不是靠着这针法,我到今个儿才明白你怎么突然手艺这么好,别他妈得了便宜还卖乖!”李臻子哪里敢说他不是不敢去看,他是连夜研究那九针法,睡过了头,忘记了第二天是那无辜女人枉死的日子,他后来发迹了,就彻底把那女人忘了个一干二净。要不是那女人的妹妹突然找上门来,他恐怕到现在都想不起来他手上沾着血。
周慎示意哨卫把人带下去,另一拨哨卫抬着外面那女人进了屋。周慎走到她面前,细细看时,果然看见她耳后有针线痕迹。他命人用明矾泡了温水,用毛巾沾了明矾水浸透面具,过了一刻钟,面具渐渐软下来,透出底下的肌肤,周慎用匕首在她脸上剔出一个小口,伸手把她的面具整张撕了下来,女子惨叫了一声,左脸上有一小块皮被扯了下来,周慎不管她痛叫,又用匕首细细地把她脸上的脂子胶割下来,等全部割下来之后,女子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是个极其清秀的女子,虽然面上已经有了风霜,但是仍旧自有一股清气在眉梢。
女子露出原本面目后,别人还没什么,倒是张少安目瞪口呆:“雪……雪亭?”那女子转头看向张少安,张少安却回过神:“不对,你不是雪亭,你是杨素蓉!”
“大人,我明白了!”张少安突然一抱拳跪下了:“如果当年死的是杨雪亭,我可以向大人解释。”
第10章 大雪满山亭 人面何处去
十七年前,经历了两年的逃亡,张少安逃到了梅城,已经身无分文,只好藏身在温香楼中。
他白日里在厨房里打杂,晚上睡在马厩中,只有后厨的厨娘杨大姐对他多加照顾,经常把吃不完的菜与饭给他,杨大姐皮肤黝黑,脸上有许多麻子,除了会做一手好菜,在温香楼里毫不起眼。
那时钟源装扮的白香卿已经在温香楼当起了头牌,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每天弹琴,偶尔出来帮温香楼的老鸨蝉娘招揽生意。白香卿还有个负责跑腿的小厮叫阿申,现在想来,就是周坤,只是那时候周坤易了容,他后来见到周慎时,才没认出他们居然是父子。
张世杰来的那天,张少安正好出门倒泔水,他听说今日头牌白香卿要出来当街弹琴抛花,求一个惜花听音人,他还没见过这位头牌,他也有心想入室潜伏,但是现在他只有一套衣服,别的不说,这一身泔水味儿就能暴露他,所以一向好色的他也没法去白香卿的屋里一睹芳容。
他看得清楚,张世杰在楼边等了很久,到白香卿唱曲的时候才走过去,而白香卿抛的花也是用了巧劲才丢到张世杰脚边,看来这二位是约好的。后面就是人人共知的一见钟情琴瑟和鸣,现在既然知道了白香卿是钟源扮的,那就跟风花雪月不搭边了,必定是有大文章在里面。
从白香卿楼下回来的时候,他看见杨大姐匆匆忙忙回了屋锁了门,便鬼使神差地跟过去看了看。他从门缝里看到杨大姐对着镜子仔细地洗脸,不一会儿,镜子里就现出一个清秀雅致的人来。
张少安吃了一惊,接着看时,就见杨大姐打开了北边对着锦阳湖的窗子,挂上了一盆兰花。张少安等了一会儿,果然见有个男人从窗口翻进来,等他看清那人的脸时,心里又是一惊——这人不是朝廷通缉的七弦琴徐三听吗?徐三听又叫徐云崖,在西北几座城杀了好几个朝廷命官,谁知道竟然会在这里出没。
“师哥,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杨大姐伏在他胸口焦急万分:“孩子已经两个月了,再大就不好走了。”徐云崖拍着她的背安慰她:“雪亭,再等我半个月就好,等我做完这件事,我就带你回素山,到时候我们再也不分开。”
张少安这时候才知道杨大姐叫杨雪亭,却听见窗口又是一响,这会儿又翻进一个女子来,她生得和杨雪亭一模一样,只是一双眼里全是j-i,ng明和算计,让人看了心生不喜、全然没有杨雪亭那种温婉的气质。
“怎么?这就难舍难分了?”那女子嘲讽道:“姐姐,你易容术不j-i,ng,武功又差,真不知道师哥看上你哪一点?也对,师哥也就是舍不得你这娇滴滴的样子,看得叫我恶心!”
徐云崖喝断她:“杨素蓉你闭嘴!”
杨雪亭拦住他:“别这样说她。”
杨素蓉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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