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对方时不时以一至二字数说话风格的邵以归自力更生,努力挖掘话题:“你画的是油画还是水彩什么的?”
“素描和水彩。”
邵以归忽然想起唐贺晓曾经提过的关于自己大哥的故事,“我记得你得过钢琴大赛的奖项?你究竟学音乐还是学画的?”这是出于好奇的随口询问,在脱口而出后,邵以归才后悔。
他意识到自己问了错误的问题。应该就是那场钢琴大赛导致唐林问向父母发去了质问的邮件,导致对方提前归国搭乘上那班失事的飞机。
不过,唐林问那堪比钛合金的神经不至于被邵以归轻易挑动,面对这个问题,他神情不变地指出:“我多才多艺。”
邵以归赶紧点头,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既然会画画,能不能帮我画幅画?”
唐林问的语调微妙的柔缓下来,“我学的是风景,不是人像。”他说。通常他不会使用如此人x_i,ng化的语气来讲述客观事实,即便是拒绝别人的时候也不会。可这一次,他却依稀透露出拒绝为邵以归画像的歉意,这只能说明,他在说谎。
他会画人像,可是,他不愿意为邵以归画像。
邵以归的逆商一直不低,此次前来更是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他认为自己可以在不断受挫中冷静前行。他不是没有受到过打击,他知道自己足够强悍。可是,这一次的情况截然不同。
唐林问是真正能伤害到邵以归情感的人。
因为,他特别在意。如同这一刻特别想要知道:“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
被突如其来如此提问的人不动声色抬头望向邵以归,以让人听不出一丝端倪的平静语气反问:“为什么那么问?”
“因为我想知道这个任务的难度。”邵以归终于松口,“我想知道你有多不喜欢我,才能知道大概要花多少努力才能让你接受我。”
邵以归把话说得很明白,唐林问为此微愣了愣,不过,他显然也不至于太意外,此时不需要过多确认,直截了当给予邵以归答复:“以免浪费你的时间,恕我直言,花多少努力都没有可能。”
邵以归不是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尽管,他没想到自己会如此难以忍受这句话的冷冰意味。“说到浪费时间,”他回顾道,“我记得你说过,回忆的时候怀念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在回忆的时候依旧快乐满足,那才不枉费那段时光。我很赞同这样的看法,所以,我现在选择的,是希望不浪费时光的唯一办法。”
唐林问直视向邵以归的眼睛,有一刻能看出他眸底的诚意:“当初我怎么都不赞同贺晓和你在一起,你认为,我会赞同我自己?”
“我知道你不赞同贺晓的原因。的确,我对他不用心,你为了保护他,自然不希望他和我在一起。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同。”在虚情假意的时候,邵以归擅长花言巧语,可当他真情实感,他却变得笨嘴拙舌,连想要表达的,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唐林问顺着他的说辞点头说道:“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同。你曾透露过,你没想到贺晓那么容易追。我想,因为没有挑战x_i,ng,所以,很快你便失去兴趣。当时若不是我反对,你们甚至会更早分手。而我不同,我是个不可能任务,所以,你产生兴趣。你喜欢难度大的游戏,这一次,自然更投入用心。”
邵以归感到胸口有火在烧,只是不知道这怒火是针对对方荒谬的判断,还是针对让对方如此判断的自己,他不得不吸气缓解被灼烧的痛楚感。“我以为你总是很有判断力的,可是,原来你也会大错特错!这不是游戏。对我来说,我不是为了赢得游戏才那么做。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吗?”他猜对方根本不想知道,所以,完全不给唐林问回答的机会,自己快速说下去,“因为不那么做我会难以入眠。如果不能在你身边确保你有被人关心,我就会担心,你又像小时候那样,明明生病了,却因为觉得反正也没有人在乎而什么都不说,自己躲在被子里,难受得偷偷哭泣。我就会担心,守着这个灯塔希望为下落不明的父母点亮指引回家道路的你每一天都在失望中入眠。我就会担心,因为害怕自认为的又害到别人你故意回避疏远自己的弟弟,以及其他所有你在乎的人。”
原本邵以归并不想说这些,这是让他也一同感到疼痛的伤口,可是,一时之间他情不自禁。他才学会怎么用心,还来不及知道当别人对此不当一回事时,自己该怎么处理。
唐林问并没有阻止邵以归完成这一番长篇大论,他的教养让他不会无故打断他人的话语。从头至尾,他仅仅面无表情地听着,情绪越沉越深,直至毫无踪迹。等到邵以归终于住口,他用平静至极的语调说:“你曾经说过,人的话如果可靠,合作就不用签合同,一起生活就不用开结婚证书。所以,你又何必多费口舌?”
邵以归听着对方口中自己的言论立场,既无奈又无力。
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他道,“是啊,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所以他准备做给对方看。
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唐林问补充道,“你做什么也都没有用。”他说得毫不留情,也严谨的不留任何余地。
邵以归不愿再后退,也不能再后退:“通常来说,你的判断可能比我更准,但是,我已经能肯定,你同样有判断错误的时候,我相信,这一次你也错了。”
“这不是我的判断。”唐林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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