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不是我亲自盖的。所以抱歉,这份协议没有执行效力。”心里卷过一阵惊涛骇浪,但他仍强忍着怒意,语气听起来如常般平静
“哎,解当家!你怎么能这样?!说不干就不干啊……”
“对不起,您损失的那部分我会尽力补偿。剩下的事宜,请跟我的手下交涉。”
他没空再跟那老头纠缠下去。比起数额不菲的赔偿金,他还是更加在意——那个内鬼究竟是谁?
按理说来,他的私章是锁在书房的保险柜里的。而在平时,有办法进他书房统共就没几人,且一般都是趁他在家时,前来汇报近况的伙计。能有足够长的时间停留、并且不留痕迹地撬开保险柜的,似乎就只有……
难道是他?他的心底闪过一个名字,却在万分之一秒内又否定了去。不会的,一定不是他。他不敢相信,也不愿去相信。他还记得,他们一块儿徒手搏过粽子,差点就因弹尽粮绝而折在墓中;也曾一块儿走过很远的路,只是为吃到偏僻小巷中才有的口味正宗的糕点;还一块儿摊着四肢,躺在草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更曾在深更半夜,一块儿爬上解宅屋顶,眺望那座依旧闪耀、夜不曾寐的北京城。他实在想不出那人有什么理由要对他不利。
而倘若连他都不能信,那么他解语花在这世上,又还有几个能信的人。
【十六】
两周前,黑瞎子曾向他请了半个月的假。他问是去干什么,对方也不肯再多说,只道是有重要的事,得回老家一趟。他略带狐疑地沉默了半晌,最终却还是应允了。每个人都有权利保守一些秘密,不是吗?就像他自己,其实也并不是对那个人都毫无保留的。
夜深了,解语花还在书房内理着最近的账。好不容易才搞完厚厚的一册,他觉得略有些微寒,于是抬手去摸椅背上的外套。直到摸了个空,他才想起,原来早些时候,自己是把外套挂在门一进来的衣架上了。往常到这个点,那人总是端着一杯热茶站在他身侧了;而与此同时,对方的臂弯里,也总会顺带搭着他挂在门口的外套。想到这里,解语花仰了仰头,活动了下有些酸的脖颈,无奈地从靠背椅上起身,亲自去取门口的外套。
然而在把外套披上身的一刻,解语花却突然打了个冷战。是了,他终于明白过来,从刚才到此刻为止,自己心里的那股不对劲究竟是缘何了。不知不觉中,他早已已经太过依赖于那人。而依赖这种东西,对于一个当家来说是会致命的。依赖就意味着极度信任,而身处其位,他本是不该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的。那么多的反水与纷争,他是见惯了的,可怎么就在面对那人时给忘了呢。即便那人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走进他世界的人,他也不能够,毫无防备地就完全将自己交在他的手上。
身处其位,他本是连朋友都不该有的人。更何况,他的心里似乎已经冒出了一些本不应有的情愫。或许,不该再任凭这种情况随意发展下去了。因为他很清楚,这样的后果究竟会是什么。古语曾云:“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成就了解家的人,最后仍然可能会毁掉解家。而倘若真赔进去的话,那代价,可绝不仅仅只是他一人。
【十七】
黑瞎子回来了。也不知是去了哪里,脸上似乎有些轻微的擦伤,不过除了脸,其余也并不见得什么大碍。
“今夜月色真美啊。”在书房对账的解语花听见那人进门的声音。黑瞎子走到他的桌边,手上拎着两个青花纹样的瓷瓶,“出去一趟,刚好带回几瓶好酒。你也别忙了,出来赏赏月吧。海棠花都开了。”
他停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太阳x,ue,“行吧,黑爷难得有这般雅兴,我也得赏个脸不是。”
不得不承认,那酒确实不赖。配上这样的月夜与徐徐飘落的花瓣,浅酌小饮,真不失为人间佳境。
“你很会找乐子嘛。”解语花捏着酒杯,叹道。
“人生就是要及时行乐啊。可惜还缺了几个漂亮妞儿,”他抿了口酒,像是开玩笑般地又补上一句,“不过能有花儿爷这样的美人在身侧,也算是无憾了吧。”
“嘴皮子挺利索啊你。”解语花瞟了他一眼。他笑笑,又继续道“不过太美好的日子,总是难再得的。”
“一些事,一辈子能有一次就够了。人生苦短,哪能那么贪心呢?”
“你说的也对……”黑瞎子新满上酒,举起来,“算我敬你的,干!”
……
夜深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霜露有些重,而解语花还只穿着单件的衬衫。“那今个儿就先这样,花儿爷小心别着凉了,早些休息吧。”黑瞎子注视着对面的人起身,并将他送进了屋。随后,他也回到了自己的门内。
只不过片刻后,那扇门又悄无声息地开了起来。月光在地上拉出长长的侧影,空气中清酒的气息还未散尽。他蹑手蹑脚地走过解语花的窗前,透过木雕的窗棱,望见里面那人似乎已经睡熟了。黑瞎子微微松了口气,绕到房后,用手上那根铁丝,轻松地就撬开了仓库大门。在确认没有人跟踪后,他身形一闪,便隐没在了门后。
【十八】
解语花是在他提出喝酒时便留了个心眼的。这段日子,他心中那个猜想总是不停地浮现;而他直觉今夜,就是验明真相的最佳时机。
他在仓库门口停了很久,最终还是走了进去。“黑爷的身手还真是灵活啊。”仓库深处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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